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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官居上大夫,以他的年纪绝对称得上年轻有为,位高权重。
    年轻的国君,优秀的臣子,经过口口相传,事情逐渐偏离轨道,由君臣相得朝另一个岔路延伸。
    郅玄万万没有料到,绯闻会以此种形式出现。
    开创先河,愈演愈烈。
    等郅玄回过神来,消息已经无法控制,中都城都有耳闻。原桃特地派人送信,询问背后是否有人推动,提醒郅玄小心。
    接到原桃的信,知晓流言迅猛,郅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事情麻烦了!
    消息传得如此之广,赵颢不可能被蒙在鼓里。
    美人一旦醋起来……
    郅玄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腰,有种天将塌的预感。
    视线扫过殿内,群臣上奏结束,唯余三家仍在争执不休,为冲击卿位努力。
    羊琦位在栾会之后,轻易不发表意见,更不参与三家的争执,稳重肃然,在玉冠的妆点下更显英俊。
    郅玄宁愿他长得平庸一点。
    奈何基因不允许。
    满朝卿大夫在列,硬朗俊秀雅致风流应有尽有,有一个算一个,完全找不出差强人意的。
    青年昳丽,中年俊朗,老年也是风度翩翩,气质儒雅。
    此时此刻,郅玄非但无心欣赏,反而满心担忧,一旦赵颢杀过来,关于城内的流言他该如何交代。
    逃避不现实,做鸵鸟想都别想。
    算一算时间,如果赵颢按计划时间归国,中途必然会造访西都城。
    此外,云侯等人来访,按照礼仪,设宴之外要行会猎,郅玄必须出席。
    事情堆在一起,郅玄顿觉头大。
    难啊!
    无奈的是,墨菲定律映入现实。
    在郅玄预感到不妙时,远在北都城的赵颢掌握消息,当即撇下不靠谱的亲爹和兄长,不顾群臣阻拦,点齐队伍出发北上。
    他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巡视双城,其后前往西都城,和郅玄好好聚上一聚。
    大概是赵颢的表现太过明显,目带凶光,手按宝剑全身飙冷气,北安氏族无一敢上前挽留,连北安侯和世子瑒都握手言和,一起礼送赵颢出境。
    待到队伍行远,慑人的冷意彻底消失,父子倆对视一眼,北安侯发现儿子很是顺眼,世子瑒也觉得亲爹和蔼可亲。
    凡事就怕对比,当真是至理名言。
    第二百七十章
    离开北都城,赵颢所部日夜兼程,出边境后全员策马,在春耕过半时抵达颢城。
    因未提前通知,队伍在深夜叩门,城头守军不知端地,还以为是有胆大包天之徒袭击颢城,迅速发出警讯。
    火把成排燃起,照亮城下象征国君的战旗。
    甲长揉了揉眼睛,借火光望见旗帜,辨认出队伍身上的甲胄,立即高声道:“收箭,君上驾临!”
    颢城地处草原,和玄城守望相助,既要迎接往来商队又要搜捕流窜的狄戎和野人,驻军力量不亚于边境重镇。
    在察觉城外异样时,城头守军迅速就位,在女墙后张弓搭箭。一声令下即能箭矢如雨,将来犯之敌射成刺猬。
    甲长的呼喝声十分及时。
    伴随着命令下达,更多火把燃起,城头被照得灯火通明,和白昼无异。
    城门下,一名骑士越众而出,策马上前,抵近之后高举一枚铜牌,进一步亮明身份。
    与此同时,赵颢下令摆出仪仗。
    驾车者挥动缰绳,六匹枣红色的骏马齐声嘶鸣,雕刻精美花纹的战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望见一身红袍的赵颢,甲长飞速跑下城墙,亲自拉开门栓,带领卒伍转动绞盘。
    黑夜中,吱嘎声响传入城内,在空旷的长街上形成回声。
    数名卒伍飞奔入城内氏族坊,拍门喊醒城内官员,传达君上驾临的消息。
    拍门声和叫嚷声混杂在一起,厚重的木门后很快传来脚步声。
    大小官员从梦中惊醒,得知赵颢抵达,顾不得伏地请罪的家仆,猛然从榻上跳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更衣束发,提上鞋子就朝府外奔去。
    因动作太急,有三人上马后才发现腰带未系。幸亏夫人从身后追来,帮助他们整理衣冠,才不至于忙中出错,当着国君和同僚的面出丑。
    为能第一时间迎接君驾,官员们不约而同放弃乘车,全部骑马。
    不多时,寂静的长街亮起火光,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声音吵醒沉睡的城民,陆续有人披衣出门,或是打着火把或是提着油灯,聚集到街旁观望,欲知究竟发生何事,竟使得全城官员深夜策马狂奔。
    草原双城不比中原城池,因地理位置之故,夜间实行严格宵禁。为此专门颁布法令,告示张贴城内。
    违背宵禁令者都会遭到严惩,国人庶人一视同仁,氏族也不例外。
    今夜情况实在特殊,城民不知赵颢驾临,望见官员打破宵禁令,夜间策马奔过长街,心中惴惴,猜测纷纭。
    多数人想要一探究竟,索性跟在官员身后,一起走向城门。
    抵达城门下,官员们陆续下马,抓紧整理衣袍,跑步冲向城门。
    城民跟在他们身后,隔着列队的卒伍望见城门开启,一驾豪华的战车穿过城门洞,出现在众人眼前。
    拉车的战马通体枣红色,额头、脖颈和背部覆盖皮甲,四蹄钉有马掌,走在青石铺设的长街上哒哒作响。
    战车华盖覆满彩色纹路,在火光照耀下格外醒目。
    双面车壁雕刻飞鸟,上涂彩漆,羽色夺目。飞鸟双眼镶嵌彩宝,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战车四角立下战旗,旗上绘有粗犷的图腾,和车厢精美的花纹形成鲜明对比。
    车门和车窗皆已打开,借火光看清车内的身影,城民们的担忧一扫而空,情绪瞬间沸腾,兴奋道:“君上,是君上驾临!”
    迎接的官员在车前行礼,随即让开道路,跟随在战车左右。
    入城的动静委实不小,心思飞速扩散开。不多时,城内各坊亮起火光,星星点点,如繁星落入大地。整座颢城被光芒笼罩,刹那间亮如白昼。
    赵颢没想大张旗鼓,奈何事不遂人愿。
    城民陆续聚集而来,街道两旁被挤得水泄不通。
    欢呼声震耳欲聋,传出城外,惊走夜间出没的野兽。不管虎豹还是狼群,全都饿着肚子跑远,鹿群近在咫尺也不敢发起攻击。
    战车穿过长街,停在昔日的公子府前。
    赵颢身份发生改变,府内格局也随之变化。最显著的就是府门,经过改造,同玄城的国君府一般无二。
    赵颢下车入内,没有着急休息,而是连夜召见群臣询问春耕事宜。
    这一举措出乎众人预料,打了大小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兢兢业业之人不觉如何,反而认为国君勤政,实乃不折不扣的大好事。个别人心中有鬼,见赵颢要查阅近期簿册,神情微变,被赵颢轻易捕捉。
    “来人。”
    在处理政务上,赵颢素来雷厉风行,和战场上风格一致。
    他没有多费口舌,召来甲士,手指点了点正言辞推诿不肯马上呈递簿册的几人,道:“拖出去,杖。”
    无罪的情况下杖刑氏族,简直骇人听闻。
    在场官员部分变色,部分短暂惊讶,很快又变得平静,甚至是习以为常。
    后者追随赵颢多年,深谙他的行事作风。
    在军中时,尤其是初掌军的几年,赵颢驭下极为酷烈,遇到对手更会斩尽杀绝。强硬的手段为人侧目,也是他杀神之名的由来之一。
    看到面露不忍的同僚,一名出身赵地的中大夫迅速出手,强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别冲动,君上自有主张。”
    甲士严格执行命令,眨眼时间,一名中大夫和三名下大夫被拽出队伍,遵照赵颢的命令,拖到殿前一起行刑。
    “杖!”
    赵颢下令杖刑,没有限定数量,他不说停,行刑的甲士就会继续。这种情况下无需报数,打死不论。
    这一幕惊呆不少人。
    尤其是从南地调来的氏族以及从别国投奔的大夫,看向赵颢的目光浮现畏惧,对他的杀神之名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世人传言西原侯蛮横暴虐,实则赵颢更有暴君潜质。
    郅玄对敌毫不留情,遇到触碰底线之人更是心狠手辣。但他终归讲理,凡事讲究证据,一般情况下,罪证确凿才会施以惩戒。
    赵颢则不然。
    他可以不问证据,直接当众杖刑氏族。这样的做法才是酷烈,才称得上暴虐。
    在场氏族除了不忍,竟没想过质问和反抗。一来是赵颢的杀神之名太过深入人心,二来,他们心中清楚,被抓出来的几人并不无辜。
    仗着君上数月不临颢城,四人串通一气中饱私囊,胃口不断增长,胆子也越来越大,迟早要出事情。
    对不相干的同僚,氏族多奉行自扫门前雪,不会吃力不讨好专门出言提醒。
    对一门心思求死的蠢货,实在没必要浪费精力。
    甲士挥舞着木杖,一下接着一下,沉闷的打击声接连不断。
    没过多久,四人就被打得鲜血淋漓。
    “君上,簿册在此。”
    一名下大夫走入殿内,随他一同入殿的还有两只木箱,里面装满竹简,无法抬起只能拖动。
    赵颢亲手打开箱盖,展开一册竹简,片刻后放下,取出第二册,紧接着是第三册、第四册。
    他一目十行,浏览的速度极快,却非囫囵吞枣,很快查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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