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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丧门星,老天爷咋不把你收了,你克死你爸,你别在这吓我的宝蛋啊!”王芹大嗓门一嚎,恨不得方圆百里都听见。
    这院子里是小儿的哭声,农妇的哀嚎声,一尖一长,此起彼伏,震的夏贝脑瓜子嗡嗡的,差点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都吵吵啥,再吵吵都给我滚蛋。”夏老太太迈着小脚走出来,绿豆眼般的小眼睛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别看小,威力可不小。
    夏老太太眯着眼睛抓住旁边的夏珠,跟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抡起胳膊就是两个大耳光。
    院子里瞬间都静下来,王芹也不嚎了,抱着夏宝蛋捂住捂住他的嘴。
    夏贝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眼前是一片片发黑,嘴里都是血腥味。
    夏老太太可不管她们咋想,冷哼一声,转身就进她那屋了。
    王芹看夏老太太一走,恶狠狠的看着这俩死丫头,尤其是夏贝,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陌生中又带着深深的悲悯和厌恶。
    这死丫头怎么能用这个眼神看着她,她可是她亲妈!
    “你个死丫头!”王芹直接一掌对着夏贝就推了过去。
    夏贝现在站起来,本就勉强,根本扛不住王芹这用力的一推,直接仰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屋里没了动静。
    “姐!姐!”夏珠吓的脸都白了,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住夏贝,大声的呼唤着。
    王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夏贝,她的手不自主的摸了摸夏贝,她生的这个闺女瘦骨嶙峋的可怕,仔细一看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吓的她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夏贝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白嫩嫩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这么粉嫩可爱的小娃娃。
    她那时候啊,抱着怀里小小的娃娃,那是初为人母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后来,她慢慢的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偏偏又生不出儿子。
    生活苦,婆婆尖酸刻薄,丈夫埋怨冷漠,她对于这个闺女有的也只剩下讨债打骂和粗声吆喝。
    现在,王芹看着地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夏贝,这也是她曾经放在手心的宝贝啊!
    不!不!这是来和她讨债的,大仙说了,这不是她闺女,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是要喝她血的,生不出来儿子都是因为她,是因为她!
    王芹眼底的那微弱的温情瞬间淹没,发狠的看了夏贝一眼,抱着夏宝蛋转身就大跑,连鞋都被跑掉一只都不管了,好似后面真的有恶鬼要喝她的血。
    夏贝直直的躺在那里,倒没晕过去。
    此时,她看着漏着几个大窟窿的草盖屋顶,外面已经渐渐变黑,闪烁的星星已经挂在天际。
    上一世夏贝过得算的上顺风顺水,兄妹亲和,父母恩爱,她更是夏家三代才出了的女娃娃,一大家子把她看的紧,出了什么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哥哥都挡在她的前面。
    她虽然是被宠大的,性格一点也不娇纵,反而有点软绵绵的,加上她长相甜美,就那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都能把你心给融化了。这种美想让人呵护,也能勾起人心底的恶念让人蹂.躏摧残。
    上一辈子夏贝唯一遭罪的也就是她死的时候。
    在她二十岁的时候,突发意外,被几个亡命之徒绑架,关在一个木材房子里,但谁知道自从把夏贝关进去,就没有人再进去过这个木材房。
    而那木材房里只留下一瓶水和几个面包,夏贝靠着这些东西在里面坚持了八天。
    然后……然后……夏贝就饿死了……
    所以现在夏贝一想起黑暗里的饥饿感,身体和灵魂都在颤抖。
    “姐,姐。”夏珠把夏贝从记忆里唤了回来。
    “我没事,你放心。”夏贝安抚了夏珠几句,仔细的回想原主脑海里的记忆。
    她要好好活下去,虽然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可她一定会如以前的自己一样,认真的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
    她是夏贝,夏家的宝贝,她要把两世的勇气和努力都用上。
    原主所待的村子,叫夏口河村,往南一里地就是大海,这里大部分住的安家在这的渔民。
    新中国之后,经过几次政策变动,现在夏口河村是一个生产队,渔民集体捕鱼,禁止个人捕鱼,要是私自下海捕鱼,被人举报按个挖社会主义墙角、偷社会主义财产的帽子,那就等着吃牢饭吧。
    等生产队捕完鱼,上了岸之后分理清楚后,再送往供销社。
    而且捕鱼也是按工分的,分鱼分米都是靠工分来,船上有专门的会计,谁干什么了,干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个时候的船不像现在的那么发达,就是铁壳船,也是少有的,最好的也就是机油船,也就是加了柴油机的木船。
    70年代,天气预报和通讯设施很差,没有雷达、单边带,还没有探鱼器。
    不像现在,有风天提前用对讲机让你返航回港避风,有雾,用雷达看到跟晴天一清二楚,
    在这个年代,下海的渔民要是避不了海上的风险,一个台风过来,一船的人也就没了,所以船上都坐着一个有着几十年下海捕鱼的老渔民,有没有风,有没有鱼都听他的。
    不过前两年那次,最有经验的老渔民,夏河口生产队队长他爸,就和夏贝她爸一起进了大鱼肚子里。
    那次事件发生后,夏河口生产队就勒紧裤腰袋,去农业合作社用三袋米面加上两头猪,八只鸡,把村里的一个木质中船换了个铁皮船。
    夏贝他们家,那次下海意外,不光她爸没了,她爷也没了,一下子失去了两劳动力,生活质量直线下滑,加上夏老太太就是个心狠抠门的,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扣东西,占东西,压榨起来赔钱货,眼都不带挣开的。
    所以随着夏贝越来越大,日子越发难过,刻在她骨头里的便是一日一日的劳作。
    因为工作量大,出力多,体力消耗巨大,她每天都是饿着肚子,喝着照的人影的米汤,咽着拉嗓子的糠菜团子,睁眼闭眼都是日复一日、不断增多的活计。
    第3章 陌生的环境、糟糕的家……
    陌生的环境、糟糕的家庭、贫穷的年代,这一切都让夏贝害怕极了。
    但是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以原身的处境,不要说是有人帮她爱护她,能健健康康的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夏贝深吸一口气,进入身体的是带着腥咸的空气。
    这是一个沿海小村落,世代捕鱼为生。
    这里,不论是生活还是时代规则,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握着一根干枯的树枝,手指摩挲着树皮上硌人的纹路,心中乱糟糟的,手心里都是慌然失措的冷汗。
    没关系的!夏贝,你要勇敢!你是夏家的大宝贝。
    夏家名言:勇敢并不是不害怕,而是要假装勇敢,并学会克服恐惧。
    外面海风扭动着身姿,从海面掠过陆地,带着肆意的呼呼声,穿过这个破旧的茅草屋。
    夏贝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小嘴冻的有点发紫,她努力的缩在一个破旧的棉被中
    这个棉被又破又硬,稍微一用力,就能扯出一个大口子。
    “好饿啊!”夏贝捂着肚子喃喃道。
    刚醒那段时间,夏贝只顾着身上疼了,没感觉饿,现在到晚上了,肚子就受不了。
    “这家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受这么重的伤,一天也没有人来送点吃的。”
    夏贝实在是受不了,忍着痛坐起来,她得去找点东西吃。
    上辈子饿死的阴影简直不要太残忍!
    还没等她起身,树枝绑成的门,被人悄声的打开。
    “姐,我来了。”夏珠抱着一个土罐子走进来,两个小辫子上下晃悠着,
    大抵是现在夏家人都睡了,露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稚气和傻气。
    “嘿嘿,姐,你饿了吧。”说完,夏珠从土罐里拿出一个大螃蟹递给夏贝。
    这只螃蟹比她的巴掌都大,外壳通红,显然是被煮过的。
    “姐,这是我昨天在黑崖岛外滩上下了两个罐子,就抓住了几只赤甲红。”
    夏贝接过那只大螃蟹,摸摸她的小脑袋:“夏珠真棒,都能自己下罐子了,但是以后不能一个人去黑崖岛知道吗?”
    夏珠傻乎乎的点点头,然后她悄悄的伸过头,透过树枝门偷摸的看了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菜团子:“姐,这个,二姐让我给你的。”
    二姐?
    夏贝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心中不由自主的微微淡出一丝酸涩。
    好像今天院子里有她。
    瞬间脑海里涌现过的很多记忆碎片,似乎不是太好。
    夏贝没有再想,原主的生活原本就苦,还差这一点么。
    现在天大地大,填饱自己的肚子最大。
    俗话说阴历九月菊黄蟹肥,九雌十雄,九月份雌蟹壳凸黄满,肉质细嫩,十月雄蟹膏脂厚腻,肉丰味美。
    现在,夏贝吃的就是九月雌蟹,掰开一咬满嘴的蟹黄,蟹黄油从蟹壳流出,黄橙橙的流的满手都是,味道真的是鲜美。
    她吸允了下手指,连忙掰开蟹钳,里面蟹肉洁白晶莹,胜似银鱼啊!
    “好吃。”夏贝连连称赞,这螃蟹虽然是白水纯煮的,腥味还在,但胜在肉质鲜嫩,蟹黄肥美。
    夏贝吃了两个大蟹黄,才止住了肚子的饥饿,这才拿起那个黑不溜秋的菜团子吃起来。
    虽然夏贝早有准备,也被这硬邦邦的菜团子噎的不行。
    “咳咳!”真的太拉嗓子了!
    “姐,你等着,我去拿水。”夏珠爬起来就向厨房跑过去。
    夏贝看了眼手里的小菜团子,才有夏珠拳头这么大,刚刚自己吃的太急了,现在也就剩一半。
    回想原身的记忆,深叹一口气,这个家也是真穷,也真抠。
    虽然土罐子里还有几只螃蟹,但不能再吃了,她这一身外伤可不能多吃海鲜的。
    海鲜是发物,容易使伤口复发,肿胀疼痛,甚至是感染。
    她吃了这两个,是因为太饿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就感觉身上的伤口在发痒发热,尤其是左胳膊,像是被人用火钳子印在肉上似的。
    夏贝死咬着下唇忍着痛,扯开用破布包裹着的左胳膊,上面的血已将棉布和血肉凝结在一起,一扯都是撕开皮肉的感觉。
    这是什么?
    夏贝扯开一角,上面就像是被人纹上去的纹身,只是上面都是结的血疤,看不太清楚。
    “看着像是一个美人鱼的鱼尾呢。”
    夏贝苦笑一声,像是安慰自己,这么痛,这么深,肯定要留疤了。
    女孩子当然不希望自己身上留有丑陋的疤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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