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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凌晨三点五十多了,他还没休息?姜暖莞尔。
    顾淮左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先坐一下。”
    说完,便转身走至窗边,面无表情的接听,没有说话。
    岑言那边有些吵,男声女声不断,伴随着鸣枪.声,好几辆赛车一同驶出跑道,轰鸣拉风的咆哮声回荡山岗,让遥远的夜晚听上去十分热闹。
    男人靠在一辆银白的法拉利上,远离人群,平直的目光注视着赛道上远处的车影。他音色沉稳,言辞简练,语气自然流露出恭敬:“谢谢顾先生的车,我已经跑完了,雪下的很大,准备下山。”
    顾淮左眼眸晦暗如冰,只嗯了声作答,挂断电话。
    窗外就是临湖的走道,两岸路灯衔成串子,暖黄明亮的光线下并没有飞舞的雪花。
    这场风雪,早在不知何时……停歇了。
    交待岑言的任务他已经顺利完成了,雪下的很大意味着下雪天容易出事,下山是要准备后面的事情。
    顾淮左面朝寂静夜色,思忖着天亮后的世界,是如何的喧闹。
    片刻后,垂眸按亮手机,跟沈逢发了条讯息,只两个字:别管。
    —
    翌日。
    姜暖是被付嫣的电话吵醒的,房间里已经看不到顾淮左的身影了,只被子里还留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2:56。
    都快一点了,她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耳垂,接了小姐妹的电话。
    “念念,你现在在哪?”付嫣轻细的声音问得很急。
    “我在家啊,”姜暖昨晚哭太久,嗓子沙沙的。
    付嫣心思敏锐,立即追问:“你声音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没,昨晚和淮左回来吹了风,嗓子干疼。”说完,她咳了两声。
    有些事诚如顾淮左说的,过去了就过去了,睡了一觉人也清醒了,更不想旧事重提。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她尊重姜安。
    “你昨晚从顾家回来的?”付嫣问,语气稍稍沉重了些。
    “嗯。”昨晚在顾家闹得不欢而散,姜暖下意识想岔开话题:“我在家,你是要来找我吗?”
    “等周末吧,”付嫣约了个时间,抬了抬眼,“对了,你这次回去见到苏青青了吗?”
    “我就是不想见也避不了,”姜暖叹了口气,一想到苏青青和柳云慧她们在房间里说的那些话,她不免有些恼火,不开心道:“苏青青这姑娘出了名的白长岁数,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小时候的那一套,拉着一帮小姐妹在背后说三道四,吃饱了撑着!”
    付嫣听她没好气的嘀咕,猜到她这次回去定是受了气,轻笑了声,“那你呢,没还嘴?”
    “怎么可能。”说这个姜暖可来劲了,盘腿坐在床上,仰起一张白净的小脸,眼中神采奕奕。
    她将那天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给付嫣听,包括顾竹西在门外偷偷录音,她跟柳云慧不讲道理的扯头发。
    付嫣光是听她说就能想象出是怎样混乱的场面,“柳云慧我知道,先前还追李家二少爷来着,在他那儿吃了亏。”
    姜暖没将柳云慧当一回事,半玩笑半认真的问,“付嫣你说,我跟顾淮左就这么不般配吗?”
    “有什么般不般配的,这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和女人不都是一双眼一只鼻一张口,顾淮左除了皮相确实长得好看了些,撇开这些庸俗之物,他本身不就是一个人吗。未必他有通天的本事还是在天庭有个仙籍官职什么的?”付嫣一通话把自己逗乐了,忍不住多打趣了几句。
    姜暖弯弯眼角,低声浅笑。
    付嫣也笑了会,收敛玩笑逗趣,她正儿八经的同姜暖说:“说真的,我认识你们也有十几年了,顾淮左这种男人,这辈子也看不上别人了,根本不存在配不配这种说法。”
    姜暖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在床上打了滚,藏着笑又问:“你就知道了?”
    “还不是听沈逢说的,”付嫣撇嘴,不情不愿的接话。
    怕姜暖问她和沈逢怎么样了,她连忙抢先道,“说是有一个高中同学,为了保护心里藏着的小姑娘,在高考结束的那天打了人,被送出国的几年里发了疯的去成长,四年的学业他压缩成一年,攻读硕士,去致行北美分部上班……就盼着能早一天做出让家里满意的成果,能早一天回国,看看他心里藏着的小姑娘,有没有被人欺负呀。”
    姜暖心里的蜜罐被打翻了,四处都弥漫着香甜的蜜意,又心酸,心疼罐子被打翻了。
    她想抱起这个装满她所有情绪的蜜罐,紧紧的抱住。
    掀了被子跳下床,姜暖想见顾淮左,想抱抱他,亲亲他,半步也不想分开的跟着他。
    听筒里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小懒猪舍得起床了?付嫣心中暗自打趣,倏地想起今天打电话的目的,连忙道:“念念,还在听吗?”
    “嗯嗯,我要起床了。”
    电话那头,付嫣细声一沉,“苏青青出事了。”
    “啊?”姜暖正好在穿外套没听清,随口问,“什么事?”
    “苏青青,就是你昨晚见过的,那个白长岁数的姑娘,”付嫣学着姜暖的说辞把话讲清楚了。
    “今天凌晨在湫云山上赛车,冲出了防护栏,连人带车的滚下山了。听我哥说,人是送去医院了,到现在还没醒,不好说。”
    姜暖一下蒙了,今天凌晨?
    该不会是顾淮左跟苏青青甩脸子后,苏青青气不过就跑去湫云山赛车了吧!
    要没记错的话,那时候还下着鹅毛大雪,这么晚的天,她怎么敢的啊?
    “还有,”付嫣又补充了一句,“她药检出来了,不过她身份特殊,这事也不可能公布。”
    “喝了酒?”姜暖问,苏青青是当红一线女明星,而且家庭背景在那,就算是酒驾也没人敢抖出来的。
    换句话说,之前苏青青就有酒驾的案底,但沈家有人,顾家没倒,看在已故的苏老的面子,全给她压下来了。
    “不止,还k了粉,明摆着是不满足于现在的平淡生活,想找刺激了。”
    和付嫣聊完,姜暖打开手机软件,映入眼帘的全是和这件车祸有关的词条。
    #苏青青湫云山赛车事故#、#苏青青重伤#、#湫云山重大交通事故#、#苏青青夜店视频#
    第98章 .成为顾太太的第九十八条这段时间不要……
    098.
    如果说九月的时候,苏青青私料被人曝光,是一根导火索。那湫云山交通事故无疑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不仅是在娱乐圈引发了轰动,连更高层级的圈子里也如山崩海啸般抖了抖。
    单说苏青青犯得事,随便拎一件出来都得被请去喝茶了。这几年她在娱乐圈里横行霸道,名导大咖莫不看她脸色做事,拍马逢迎。现在倒好,染缸里的水一换,屏幕里跳出一些某明星前经纪人、经纪人的表妹什么的来爆料——苏青青片场带朔津公子哥天团找女二‘谈话’,某男明星跪地替苏青青穿鞋,苏青青醉驾超速交警惜命不敢拦……
    姜暖视线落在屏幕上方,看了事故的官方通告,没点进其他的推送爆料去浏览。她只是确认一下苏青青出事的情况,顺便思考这事出了,顾老多半是要操心了,会不会又将矛头指向自己或者淮左?
    诚然,姜暖不否认自己对苏青青态度很一般,但昨晚也没说什么刺激对方的话。倒是顾淮左,言辞间提及让苏青青赶紧出国的事,她该不会一气之下跑出去赛车,闹出了这么个事儿吧?
    顾老向来偏爱苏青青,姜暖怕顾淮左受到无端牵连,简单的洗漱后离开了卧室。方从楼梯走下来,就看见客厅里出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气度雍容优雅,齐腰的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黑玉簪束着,鬓边垂下几根青丝柔和了面部严肃冷厉的棱角。
    李青容早就听见了脚步声,眼下的憔悴被更为严厉的神色代替,看不出丝毫疲倦姿态。她看向姜暖时,只微微颔首。
    姜暖心里咯噔了下,这么快顾家就派人就来找顾淮左了?
    她客气的跟李青容打招呼问好,扫了眼他们谈话的茶几上,没有茶水,只摆着一个棕黄色的档案袋,上面散开了四五张印满黑色小字的白纸。
    她扫了两眼,没看太清,想细看上面写了什么时,顾淮左侧目回首,清隽的上半身一转,巧妙地挡住她探寻的目光。
    男人唇角微微一弯,划开冷白肌肤上的凛冽锋芒,如初春融化的冰雪,褪去了严寒,落出原本最真实的地貌。
    他淡声道,“早餐在厨房,是你喜欢的水煎包和南瓜粥。”
    姜暖抿嘴回了个清甜温柔的笑容,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碗筷和粥都是完完整整的,他也没吃早餐。已经中午了,淮左没和往常一样上楼喊自己,是因为顾阿姨过来很久吗?
    始终放心不下,姜暖担心他们将苏青青车祸的事解释为情绪化的行为,而导致情绪化的源头指向顾淮左,因为他没有依约娶苏青青,并在顾阿姨生日宴上带自己出席,跟所有达官显贵介绍自己的身份。
    不能放顾淮左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
    姜暖打定主意,去客厅旁边的茶水间煮了一壶茶,没有关门,隐约能听见一些他们的谈话。
    顾家母子说话一个音调,冷而寡淡,没什么波澜壮阔的语气,聊的内容却是滋滋冒火花。
    李青容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年轻人,脸上的巴掌印消了,额头的伤口也处理过了。她端坐着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顾淮左道,“我在等他的回答。”
    李青容微一沉眸,凝思蹙眉,“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不知足吗?淮左,我和你父亲从小教导你,凡事有度。”
    “呵,”他寡淡的扯开嘴角,要笑不笑的表情让脸色看起来略显嘲讽,“度?”
    顾淮左眼睫下垂,视线跟着落下,抬起自己的左手,又抬起右手,十指纤细修直,苍白莹润的皮肤包裹住有力的指骨,除去手背上泛红的伤口,这双手完美的如同石雕玉刻的艺术品。
    他看了会儿自己的左手,又看了会儿自己的右手,最后抬头看向李青容。他将双手合握,礼貌且疑惑的问道:“母亲你不妨猜猜,这个度,它是在我左手呢,还是右手?”
    “……”李青容淡然清冷的容颜再也维持不住镇静,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抬起历经风霜的眸眼时,稍稍裂开了一丝裂缝,有怀疑、有震惊、也有作为母亲的心疼和担忧。
    她深吸了口气,“过去他是有不对,但已经成这样了。你还不肯罢手,是想怎样?”
    顾淮左点头,“原来你们心里也知道过去他做得不对?就因为他死了爹妈,所以这些年里任由他为非作歹,还能对他百般纵容。”
    “淮左。”李青容轻声呵斥。
    他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落地窗外银白雪砌的院子。
    站起身,他云淡风轻的说到:“顾家的事,老爷子和父亲拿主意就好,不用在意我。因为我要做的事,你们也是不要在意的好。”
    李青容被他透着寒意的语气镇住,凤眸扫见茶水间里走出来的女人,她欲言又止的合上唇瓣,不再继续方才的谈话。
    姜暖将托盘里的茶放在客厅的青玉白烟茶几上,顺势拉着顾淮左的胳膊,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原先散着的纸张不见了,档案袋也已经封好。
    “这是薛表哥托人送来的茶,清新淡雅,顾阿姨您请用。”见他们都不说话,姜暖起了个头。
    李青容正眼瞧向姜暖,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过了一晚就闹出这么多事来。
    姜暖回了她一个清丽的笑容。
    李青容此刻心烦意乱,轻微颔首算作回应。
    无处安放的视线最终落在汝窑瓷杯中,清亮淡黄的茶水托着两片茶叶,茶烟雾绕,叶片在水面缓缓游动,不知……是沉还是浮。
    心情复杂的李青容浅浅的抿了口,放下茶杯便要离开了,带走了档案袋。
    送走顾阿姨后,姜暖拉住顾淮左的手,快步回屋,去了餐厅吃饭。
    顾淮左反手握住她又细又白的手腕,抽开一把外表黑亮流光的实木椅,按着姜暖的肩膀让她坐下,长腿迈向厨房,拿了早餐回餐厅摆好。
    虽说有食不语的习惯,但姜暖有心开口,顾淮左也不能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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