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毕拉德家族有好几支,家里姻亲众多,分布在萨凡纳、亚特兰大、查尔斯顿、新奥尔良等地,是萨凡纳数得着的富有家族,出身也不算低:祖父皮埃尔·罗毕拉德是拿破仑军队中的一员,祖母索兰吉是一对移民到海地的法国人的女儿。老罗毕拉德夫妇在萨凡纳受人尊敬,积累了可观的好名声和财富。
人们都很诧异,当年爱伦小姐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一个比她大28岁的爱尔兰老男人,奥哈拉家没有显赫的家世,杰拉德又貌不出众年纪太大,怎么看这都是一门不般配的婚姻。皮埃尔·罗毕拉德没能阻止爱女匆忙出嫁,而另一个说得上话的男人也不在家。
当时罗毕拉德家的儿子——也就是约瑟芬的父亲——正跟他的法国妻子在欧洲游玩,带着一对儿女——查尔斯9岁,约瑟芬7岁。等他接了信匆匆回家,爱伦已经带着黑妈妈和20个黑奴去了塔拉庄园。
她几乎不记得爱伦姑姑了,爱伦姑姑很少回娘家,而将全部精力放在塔拉那个“丑得出奇”的庄园上。妈妈爱弥儿·罗毕拉德太太不喜欢杰拉德这个“大老粗”,觉得这门姻亲有损罗毕拉德家的英名,连带着也不喜欢塔拉庄园,从未带儿女过去探望过姑姑。
罗毕拉德家还有两个女儿,排在约翰和爱伦之间,长女波琳,次女尤拉莉,爱伦是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
祖父常说约瑟芬长得像小姑姑爱伦,说爱伦小时候可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女孩,她那副倔强的脾气也像爱伦姑姑。妈妈爱弥儿则说约瑟芬像外祖母,要她说,还是妈妈说的更对。
“进来。”约瑟芬放下手中的帽盒,随手搁在化妆台上。
斯嘉丽闪动着灵活的绿宝石似的眼眸,“你去了哪儿?妈妈常念叨你,说不知道你在海洋的另一边过得好不好。”
她笑起来很迷人,天真中透着妩媚,也很会说话。
“我回了我们的故国,有时间的话你应该去看看,你肯定会喜欢巴黎。曼妮,把我们带回来的杂志拿出来。”后半句换回法语。
一个年纪只有14、5岁的白人女仆用法语问:“小姐,是哪一种?”
“随便哪一种,快点。”
斯嘉丽很是惊异的看着白人女仆,悄悄问她:“曼妮是你的女奴吗?”
“不是,她是拿薪水的女仆。怎么?你没见过白人女仆?”
斯嘉丽摇摇头,很有点骄傲,“我用着好几个小黑奴隶呢,他们都很听我的话,要是有谁敢不听我的话,我准叫爸爸拿马鞭好好抽打他们。”
约瑟芬不予理会,“你怎么来了?你母亲来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苏伦和卡琳病着呢,妈妈送我过来住一阵子,等到她俩病好了我才能回去。”苏伦和卡琳是斯嘉丽的妹妹。
“她俩生的什么病?”
“水痘。”
水痘倒不算什么严重的病,但传染性很强,送走没生病的孩子也是正常。只是她得小心,不能让维克多有可能传染上。
“你来了多久了?”
“快一个月。”
那还好,要是她被传染了,早就病倒。
“你住哪个房间?”
“妈妈以前住过的房间。”
波琳和尤拉莉的房间现在是约瑟芬的房间了,只有爱伦的房间还留着,这是约翰这位兄长对过早离家的幼妹的思念之情。爱弥儿不喜欢杰拉德,但对杰拉德和爱伦的三个女儿都很好,照拂备至。
詹金斯太太适时开口,“斯嘉丽小姐,约瑟芬小姐刚下船,累得很。”
她接过曼妮找出来的巴黎时尚杂志,双手捧给斯嘉丽,“小姐,您拿回去看看。我们带了裁缝回来,等过几天给裁缝找好店面,她便有空来给您量身做新裙子。”
斯嘉丽眼眸顿时闪亮,“约瑟芬?”一脸惊喜的看着表姐。
约瑟芬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去吧,我要先休息一会儿。”
斯嘉丽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好打发,她根本不需要了解年幼的表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便能很好的应付她。
*
高床软被,曼妮点上一块香木,放进黄铜香炉中,房间里渐渐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异国情调的香味。
约瑟芬睡着了。
二楼,女主人的卧室。
爱弥儿·罗毕拉德望着维克多的睡颜,心中又是烦恼又是欢喜。
嬷嬷则是一股脑的欢喜,压低着声音说:“太太,瞧呀,小少爷长得可真好!”
爱弥儿烦恼的瞥她一眼,“走吧。”带着嬷嬷离开了维克多的卧室,从墙壁上的暗门回了自己房间。
男女主人前几年开始分房而居,但做得很隐秘,两位主人的卧室中间墙壁上通着一扇小门。爱弥儿的卧室左边是丈夫的房间,起居室右边是外孙维克多的房间。
她早就决定要管理起来唯一的孙辈的教育,约瑟芬还没有启程返回美国的时候她便郑重的写信告诉女儿,小维克多如今的年龄已经可以上学了,要她早些回来;若是不回来,也要把小维克多送回来。
约瑟芬很快回信,说会把孩子送回来,她也正好有点业务要来美国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