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电池和闹铃,柳南幽和曲烬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大学四年,风雨无阻,他俩早晨从来没有迟到过一次。
北城的冬季的天气虽然比不上吉市,但也是冷的。
闹铃叫了三遍,柳南幽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神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归位。
伸手捞了一把身旁却扑个空,曲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走了。
闹铃和电池昂着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卧室门口,偏着脑袋盯着他,无声地控诉他起晚了没添食。
柳南幽揉了揉乱嘈嘈的头发,拥着被子坐起来,一人两鸡,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半天,最终他败下阵来,下床准备去给它们俩添食。
脚刚着地,柳南幽忍不住摁住后腰,昨晚曲烬陪客户喝了些酒,人有些疯,折腾他到后半夜,他服软求饶,才放过他。
慢吞吞地走到客厅,也没人,曲烬一早出门去了?
把闹铃和电池喂饱,柳南幽在沙发缝隙里找到手机,想给曲烬打个电话,问他去哪里了。
还有两天就要过春节了,他们打算今天回吉市。
提到回去,柳南幽想起几年前自己说过的话。
他记得自己一脸严肃的和曲烬说,读大学以后,自己不会再回吉市。
曲烬当时还特别认真的答应。
结果第一年寒假,就被打脸,经不住许茹和宋薇念叨,俩人早早地就回了家。
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门就被打开。
曲烬带着一身的寒气进门,手里提着好些礼盒购物袋。
柳南幽放下手机:你怎么不等我和你一起去取。
这些东西是带回去的新年礼物,提前订好了,准备回家时顺带去店里取。
曲烬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抖散了身上的寒气,走过来拥住柳南幽,顺势他在耳边亲了下:昨晚看你累了,想让你多睡会儿。
提起昨晚,柳南幽禁不住生气,客厅,卧室还有浴室,被他折腾了个遍:呵,我累怪谁?
曲烬低头啄着他侧颈的软肉,语气听上去还挺委屈:怪你,谁让你一直又哭又求,听得我更想欺负你。
疯子。柳南幽被他说的耳根发烫,躲开曲烬的触碰。
曲烬不依,绕到他身前吻他嘴角:再叫我一声。
柳南幽像一只被惹毛的猫,防备着他再折腾自己,手抵住曲烬胸口,不让他靠近:叫什么?你别闹了,收拾东西,我们早点出发。
曲烬箍着他腰的手收紧,眼中带着黠促的笑:真不叫?
柳南幽很有骨气:不叫。
好。
曲烬忽然弯腰,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走。
柳南幽瞪他:你疯了?快让我下来,我们今天要回吉市,你别闹。
曲烬收起笑意,特严肃地看着他:没闹,你不叫我,今天我们就不回去了。
几句话间,曲烬已经走进卧室,顺带用腿关上了门。
看他这样子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柳南幽抿着唇,心里好一番纠结,不情不愿地小声开口:老公
曲烬眉头挑了下,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柳南幽知道他是故意的,垂着眼睫,抿着唇,又是一番挣扎。
他性格冷,脾气倔,很少服软,昨晚是实在被欺负狠了,才求了那么一次,谁想到某人尝到滋味后不知餍足。
见他又不出声,曲烬也不急,将人放在床上,开始慢条斯理解自己的衬衫扣子:现在不叫,待会可就要算利息了。
柳南幽转身想跑,却被曲烬扯住脚踝捉了回来。
虽然柳南幽不太愿意承认,但是某些时候,曲烬的力气却是比他大,比如现在,他想跑都跑不了。
曲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后一次机会。
柳南幽闭了闭眼,偏头躲开他烫人的视线:老公。
以为某人目的达到就会放手,但没想到他会得寸进尺
洗完澡柳南幽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找衣服,期间一句话都没和他讲。
拿了件长袖T恤准备穿上,却被曲烬拦住,盯着他的脖子:穿一件带领子的吧?
柳南幽愣了一下,放下衣服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柳南幽想打人!
他皮肤本来就白,深深浅浅的痕迹看得特别明显!
刚想把人喊过来打一顿,曲烬拿着一件高领毛衣已经送上门了:穿这件吧,遮得住。
春节探亲返程的人太多,他们虽然选择自驾回去,但依旧被堵在高速路上,五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八个小时还没到家。
快下高速时,曲烬的手机响了,开车没法接,直接递给柳南幽:帮我接一下。
周焕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柳南幽开了免提:喂,烬哥,到了吗?
曲烬在开车,我是柳南幽。
周焕那边笑了声:是学霸啊,和你说更好,要不然烬哥还得向你请示。
柳南幽看了曲烬一眼,他正全神贯注地开车。
虽然这几年年龄见长,周焕性格还没怎么变,还是大大咧咧:学霸,听说你和烬哥今天回来,大家都等着你们俩呢,什么时候能到?
柳南幽看了看前边,高速路出口就在前方:大概一个小时。
他话音刚落,后座的电池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车灯,突然伸着脖子打了个鸣儿。
电话那端周焕愣了下:要吃铁锅炖啊?
柳南幽一脸费解:什么?
公鸡不都买好了吗?我这就去找家能做铁锅炖的饭店。
柳南幽满头黑线:这两只鸡是我们养的宠物,不是买来炖的。
电话那端静了两秒,之后传来周焕的大笑声:哈哈哈,对不起,误会了!你们俩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
为了电池和闹铃的鸡身安全,曲烬和柳南幽把它们俩先去送回家。
宋薇和许茹前两年搬到一起住,重新在市中心买了个房子。
为了曲烬毕业以后好管理,两家的生意已经基本合并,现在是宋薇在打理,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就等着曲烬明年大学毕业,回来帮忙。
许茹这几年病情已经基本恢复,但是她的性格更软一些,生意应酬方面不在行,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了家花店。
本想留他们俩在家吃饭,但是听到有老同学在等着他们俩,只能无奈放人。
周焕把地址发给他们俩,是高考后聚餐的那家酒店。
这两年店铺翻新,扩大了规模,除了名字还一样,店里的装修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上次聚会定了这里最大的包房,可这次也只订了个中包。
时间流逝,总有人会悄无声息的离去,无可避免。
他们俩进门,人已经基本到齐,上学时熟悉的几个同学都还在。
只不过,有的人身边还多了一位。
陆扬和他女朋友宁哲坐在门口,听到脚步声最先回头。
周焕和高中时比胖了一些,但他的女神岑肖却改变不大。
说实话,见到岑肖,柳南幽多多少少有点意外,周焕一向爱张扬,但是在追女神这件事上却异常低调,两人不声不响地就确定了关系。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王涵涵,上学时风风火火的女汉子,现在散着卷发穿着长裙,他们俩险些没认出来。
不过一开口,还是能看到她昔日的影子:你们俩迟到了,要罚酒!说完把滑落的长发向后一撩,忍不住向谭爽抱怨:我就说你有职业病,哪个记者大过年还出来偷拍我啊!
谭爽和王涵涵虽然高中分开了一年,但是身为好闺蜜,俩人考进了一所大学。
王涵涵大二时演了部网剧,不大不小地火了一把,之后又陆续接了几部戏,人气日渐高涨,现在谭爽是她的经济人。
曲烬随手替柳南幽拉开椅子,之后在他身旁坐下,接过王涵涵手里拿的两杯酒:我替他喝。
王涵涵啧了声:一上来就撒狗粮,是怕我这只单身狗吃不饱?
她的话逗笑了其他人,王涵涵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半真半假地板着脸:看看你们一对一对的,还是我们家爽爽好,不离不弃地陪我一起单着。
谭爽的笑容顿了下,正巧这时包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孙宁穿的西装笔挺,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花。
和大家打招呼时,视线却一直落在谭爽身上,最后拉开她身旁的椅子,把怀里的玫瑰花递过去:我飞机晚点了,没赶上去接你。
谭爽接过花,有些害羞:嗯,我知道。
其余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
周焕第一个回过神儿:你们你们在一起了?!老孙,什么时候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同周焕比起来,这几年孙宁变得稳重许多,已经找不见高中时影子,在桌子下轻轻握住谭爽的手:小爽刚答应我不久。
谭爽被大家看得有些害羞,只低着头没说话。
王涵涵扶额一叹:哎,小丑是我自己!
众人随着她的感叹又是一阵大笑,最后王涵涵没绷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单身就单身吧,不过咱们可说好了,等你们结婚了,伴娘可都得来找我!
提到结婚,曲烬和柳南幽相视一眼,曲烬默默勾住他的手握紧。
宁哲第一个开腔搭话:那可约定好了,明年等我电话。
王涵涵一诺千金:没问题!保证随叫随到!
周焕端着酒杯碰了碰曲烬的:烬哥,你和学霸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曲烬抓着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捏了捏柳南幽的手心:南幽还要继续读书,恐怕追不上你们的速度了。
大家都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有了稳定的未来规划,这次虽然人没到齐,但依旧是圆满的
第55章 番外
一餐结束,出了饭店,大家各自分开。
他们俩都喝了酒,没有开车,这里离家并不远,打算慢慢走回去,顺带散一散身上的酒气。
曲烬的酒量要比柳南幽好一些,柳南幽头有些晕,任由曲烬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
路灯下,他们俩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随着脚步的移动,时不时地重叠在一起。
冬夜的马路偶尔有风吹过,但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旁,春意浓浓,丝毫不冷。
走过商业街,四周逐渐变得安静,路过一片老旧的居民楼时,一阵争吵声传来。
男人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哭声交叠在一起。
不多时,有人影从胡同里摔了出来,一男一女追着摔倒的男人冲出来。
一辆车正好从他们身旁经过,车灯照在三个人的身上,也照清了他们的脸。
在看清几人的样貌后,曲烬和柳南幽的脚步同时顿住。
柳南幽能清晰地感觉道,曲烬握紧了自己的手。
车子驶过,三人还在拉扯,中年女人拉住其中个子较高的男人,哭喊声格外尖利:天昊,你别打了,打伤了还要送他去医院,我们没钱啊!
曲天昊一把甩开自己的母亲,抬腿对着曲邵阳的胸口又是一脚:打死这个老废物,我还省心了!你一个月就赚这么点钱回来,怎么够还债!你想看着我被催债的人打是不是!
既然我过不好,你也别想活,我今天就先打死你!
这一脚踹得不轻,曲邵阳捂着胸口蜷在地上,半天都没动一下。
曲天昊还想动手,却被他妈妈在身后紧紧抱住:天昊,你冷静一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你小时候他那么宠你!
曲天昊不管不顾,一把甩开女人:你们还有脸说以前,说小时候?要不是你给他当小老婆,我怎么会是私生子?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混成这个鬼样子,租得这个破房子和狗窝似的,你还有脸给他求情?
女人被推到在地上,哭个不停,长发乱蓬蓬的披在脸上,看不清楚模样。
看着这一幕,柳南幽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轻轻碰了碰曲烬。
曲烬从撕扯的三人身上收回视线,舒了口气:这个世界真小。
在曲烬心里,曲邵阳过得怎么样,他根本不想理会。
这么多年,他从没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儿子,曲烬也没法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至于他现在的生活,都是他咎由自取,应该受的。
那边曲天昊啐了口唾沫,指着倒地不起的曲邵阳:我欠得那二十万,你赶快想办法给我凑上!他们要是真卸了我的胳膊,你们俩也别想活!大不了一起死!
骂完后,曲天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应该是怕撕扯都时候钱被弄丢。
之后拢着衣襟儿,四处张望一番,急急忙忙跑进一条胡同,很快就看不到身影。
可以看的出,他应该一直在躲着追债的人。
摔坐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看都没看曲邵阳一眼,抹着眼泪走了,只留他一个人躺在马路上。
我们也走吧。曲烬牵着柳南幽路过他身旁时,半个眼色都没留给曲邵阳,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
两人走出几米远,才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小烬!小烬!是你吗?
曲邵阳从地上爬起来,跛着脚追上他们,张手拦在他们面前。
不过几年的时间,曲邵阳像是换了一个人,跛着脚,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如果不是看到刚刚的一幕,走在大街上,柳南幽都认不出来他。
曲邵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曲烬:小烬,你长大了,爸爸都
曲烬却看也不看他,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死了,我不认识你。
曲邵阳不满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过去是我做错了事,我向你道歉。
小茹她你妈妈她现在过得这么样?以前的房子怎么卖了?
你配问她吗?曲烬拉着柳南幽绕过他走开,在经过他曲邵阳身旁时,不轻不重地开口,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你有今天,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