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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园的位置已经算是很偏了,可没想到,易丰行进的路线居然比墨园还要偏僻。
    但萧意意并没有任何疑虑的地方。
    她身边陪着的男人,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最后,车子在一片暗色中停了下来。
    这儿连一丝儿的光线都没有,唯独有的,便是天上流泻下来的月光冷辉。
    萧意意心口窒了窒,还没等那阵紧张的心绪弥漫上来,小手已经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
    “别怕,我在。”
    萧意意仰起头,对着厉怀安露出一抹懂事的笑来。
    可她心尖儿却在发抖。
    千万……千万那些部下别寻过来。
    这时,前面有黑影晃过。
    驾驶座上的易丰立即挺直了脊背,鹰隼般的视线凌厉的直视前方。
    只敞开了半个指节的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夹带着一抹血腥的湿气……
    萧意意瞳孔猛然颤了颤,一把扣住厉怀安的手,大气儿都不敢出。
    有人在不远处杀人!
    “四爷,”易丰将声音压得很低,“这几日,每晚都会有神秘人来路上劫人,一开始我怀疑是司马墨川的人,但截杀的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苏辰调查的信息,司马墨川身边可没有这等高手。”
    “嗯。”
    厉怀安低低的应了一声,“动手抓捕吧。”
    易丰应了一声,一通电话打出去,很快将吩咐给传递下去,而后驱车离开。
    这两人间的对话太冷静淡然,冷静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萧意意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死了多少人?”一开口,连她自己都意外,居然颤成这样。
    尤其是一想到死的人是因为她……
    “和你没关系,要不是你提前发现了端倪,我也不会反应这么快。”
    “可是……”
    “没有可是。”
    厉怀安强势的打断了她。
    约莫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处郊外的宅子后门停下。
    推开门,里面晕黄的光线铺展过来,照亮脚下的路。
    厉怀安一直将萧意意的手给裹在手心里,另一手揽着她纤细的小腰,领着她一步步的往内院里走。
    她心下疑惑,咬着唇一声也没发。
    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
    “里面的人,想见你。”
    “我?”萧意意眉眼微抬,讶异。
    这时,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已经将门打开,入目的是一张粗矿野性的陌生面孔,虽上了年纪,可那双厉眸内却含着兵刃般的冷光,短暂的视线交锋,只那刹那,脑海里突兀的勾勒出了一副金戈铁马般的肃杀寒气。
    饶是萧意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没有承受得住男人强大的气场冲击,脚步往后退了退。
    幸好身旁有厉怀安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给抱了回来,才不至于落得更加狼狈。
    稍稍定神之后,萧意意面色已然冷静了下来,心里大致有了猜测,“你是?”
    那男人没说话。
    只是神色间的骇然退去了一半,也许仍旧对面前出现的人存有疑虑。
    他侧身往里走,随着他的身影,视线逐渐的带到客厅里聚集的十来个人身上。
    萧意意手心紧的出了一层冷汗。
    脑子里一片混沌。
    “别怕,他们没有恶意。”
    萧意意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厉怀安,从他身上寻求坚定。
    恍惚间,手背上微微有凉意。
    低头一看,厉怀安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在她手背上轻敲着。
    一口呼吸噎在嗓子眼里,顿了顿,既而缓缓的舒了出去。
    她松开厉怀安的手,往前迈了几步,站在那十多个人面前。
    “我是萧意意。”
    这些人,和开门的那位约莫差不多的年纪,尽管岁月混沌,遮掩了太多,也依然退不掉他们骨子里铿锵的肃穆冷气。
    “顾涟漪的女儿。”
    这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
    事实上,从她进来起,客厅里的人看似或坐或站,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但其实,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她的身上。
    在座的可都是曾经在战场上所向睥睨,拼死厮杀过的英雄豪杰,这个小妮子,居然没有被他们的气势压倒,便值得让他们高看一眼。
    萧意意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平放在身前,恭敬的鞠了一个躬,“各位叔叔伯伯,因为我的胡闹,劳累了,很抱歉。”
    霎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直直的。
    有年长的心软,要过来将萧意意给扶起来,被开门的那男人给阻了下来。
    “你说你是公主的女儿,我们要怎么相信你?”
    “我的体内,流着母亲的血,身上背负着整个旧王室的血海深仇,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搜寻当年逼宫的真相,”萧意意抬手,在脖颈上捞了一把,什么都没有,才想起虎符已经被她给摘掉,放在了家里,手心里摁了一把空,转而诚恳的扶着心口,“那枚虎符,是我从阿嬷那里得来的。”
    “阿嬷!公主的奶娘阿嬷!”
    “对。”
    所有人面面相觑,眼中大骇。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骗我们。”
    “呵呵……”
    萧意意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很轻很浅,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疏离,随着夜间的冷风一并送了进来。
    她到口的话立即噎了回去,周身凌厉的气场瞬间散发。
    那一瞬,她只是站立着不动,可在所有人眼里,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即便站在残垣废墟上,也依然傲骨的公主。
    “她要怎么才能够让你们信任呢,那枚虎符,这世上仅此一枚,各位既然来到了此处,难道不是在看见新闻的时候便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
    门口进来的人,让萧意意从全然戒备到微微怔忡,随即,便是落实了猜测般的笃定,还有几分震惊。
    宁清。
    她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惧怕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脚下的步子迈得很稳,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宁夫人!”
    开门的男人带头唤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声恭敬的“宁夫人”。
    宁清应了,视线最终落在萧意意脸上,“小丫头,我说你做事高调了,还不信,这些老骨头藏了半辈子了,生怕你落入司马老贼的手里,不惜冒险来到这儿,你错是没错?”
    萧意意嘴里发涩,喉间像是被扯着了般,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还没从宁清的身份上缓过神来。
    “宁夫人,小公主是公主的血脉,她手上的虎符是真是假,我们一眼便能够看出来,虽说媒体见面会的确是有不妥之处,可若非此举,也不会化被动为主动,彻底的将司马老贼给堵死。”
    “哟,现在又开始唤小公主了,刚才是谁还不信人家的身份呢?”
    宁清漫不经心的轻讽,噎得老实人面红耳赤。
    的确,他们向小公主验明身份,本来就是多此一举,要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一旁已经缓过神的萧意意走上前来,在宁清面前站定,虽是站着的,可视线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居高临下。
    这是她的长辈。
    “宁夫人,可是当年跟随我母亲身边的那位副将?”
    “之一。”宁清抬手在唇前掩了一把,唇角的笑冷了下来,“另一位已经死在那场逼宫里。”
    果然是了。
    萧意意曾经听小舅舅说过,母亲身边有着两位副将,一男一女,每一场战斗都随着她出生入死,除了母亲之外,这对雌雄双煞是唯一能够让敌国闻风丧胆的人物。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心情,便接起刚才宁清的那一问,“我错了,我不该莽撞行事,连累了各位叔伯和宁……阿姨。”
    宁清笑了,“你身边的那位,本事可不小呢,给老贼做了个障眼法。”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进来时便点了,该在的,都全须全尾的在这儿,一个都没伤,也一个都没死。”
    萧意意更不懂了,她看向厉怀安,接受到他一记安心的眼神。
    给她解惑的,是易丰,“回夫人,司马那边的确动手了,想要在路上将各位给劫杀,只不过从您让我去保护宁小姐起,四爷便派了人,把控进城的各个关口,接到了在场的将帅们,至于被劫杀的那些,都是墨门里的人,没死,他们很清楚如何避开身体的致命点,假死迷惑。”
    “那么刚才你们让我看的那场暗杀,是假的?”
    “杀的人是假的,只是来暗杀的人,却是真的。”
    话落,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声。
    厉怀安第一时间将萧意意给护在了怀里。
    宁清领着各位将帅,当先走了出去,心照不宣的将小公主给护在了身后。
    这是顾涟漪的血脉,也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拼死保护的人。
    等所有人都去到前院的时候,打斗已经停止了。
    苏辰和傅骁,还有欧阳深全都在。
    欧阳深的脚下,踩着一个人,看身形,居然是个女人,小孩儿?
    “小屁孩儿,胆子不小啊,小小年纪便有一身本事,本大爷的武功路数足够刁钻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在我的手下活过几招。”
    “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长成怎样的牛鬼蛇神,敢撒野到爷的头上来了。”
    欧阳深脚下重了一下,彻底的将人给踩着不动弹,弯腰要去解开那人脸上的面纱,却被她给躲过了。
    他冷笑了一声,劈手将面纱给夺了下来。
    然而,面纱下的这张脸……
    “怎么是你?”
    欧阳深慌了,他立马抬头看了一眼厉怀安,再看了一眼苏辰和傅骁,接着,颤抖的视线重新回到脚下的人脸上。
    莫名的,脚上使不上力气了,就那么一个怔忡的瞬间,让人从他的桎梏下溜了出去。
    她一跃而起,手中出现一把短刀,刀尖直冲着萧意意去。
    然而,萧意意身前站着的十多位人物,怎么可能让她有任何接近萧意意的可能。
    开门的那男人刚要出手,眼角黑影一晃,紧接着,女人的身子被人迅猛的扯了回去,重新摁在了地上。
    欧阳深捞起她,双手扣着她的肩膀,“怎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接连被重摔,女人嘴角流出了血丝,仰头看着目眦欲裂的欧阳深,唇角竟扯开一抹怪异的笑来。
    几分凉薄,几分讽刺。
    被滔天的怒意给遮得双眼猩红。
    欧阳深同样红着眼,眼白中绽出了几条红血丝,“怎么会是你!告诉我,怎么是你!你居然是司马家族的人!你究竟在做什么!关橙橙!”
    难怪,在过招的时候,他感觉到对方很熟悉他的路数。
    也刻意的在隐藏身手。
    因为她一旦暴露,欧阳深立马就能够将她给认出来。
    这可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女孩儿!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关橙橙抬手,揪着欧阳深的胳膊,用力到手指根根绽白,“师父,你不是疼我吗,那你帮我啊,帮我杀了夫人好不好?”
    欧阳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只是胡闹了,快给四爷和夫人认错!”
    劫杀的人居然是关橙橙,这对欧阳深的冲击太大了。
    不光是他,连傅骁和苏辰都无法相信,萧意意……更是无法置信。
    她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眼前氤氲了一层薄雾,糅杂在清冷的双眸间,冷色暂且成了她的保护色。
    “所以,我体内的慢性毒药,是你做的?”
    “你不是早就怀疑了么,”关橙橙诡异的笑了,“也是时候该怀疑我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你怎么就不多傻一傻呢,很快,等毒侵入肺腑,她就会死的。”
    “住嘴,你给我住嘴!”
    欧阳深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扬手便要打下一巴掌,被傅骁给掌住了手。
    关橙橙回头看了一眼傅骁,冷哼一声:“废物,都是废物,因为一点点恩惠,就忘了家族的血海深仇,做狗做久了,都忘了自己姓傅了是吗!”
    傅骁浑身狠狠一震,“傅?”
    “对,傅!曾经的第一古武世家,傅家。”
    “都是她!”
    关橙橙被欧阳深给掌着脸,没法正面看向萧意意,不过眼神和手指直冲着萧意意去,“那个药人,要不是她发狂,杀了傅家上下,灭了我傅家满门……”
    “都是因为她!”
    原来如此……
    原来关橙橙不姓关,她姓傅。
    “还有你,身为傅家的子孙,我已经透露给你顾白泽的下落,你刺杀居然失败了,真没用!”
    直到现在,傅骁终于想起,埋藏在他记忆深处,那个小妹妹。
    在灭门当天,关橙橙还只是三岁的小孩儿,她被家里的下人给藏了起来,才躲过一遭,她本该和傅骁一并被救出去,可脱险后,傅骁往回寻过,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还以为她早已经死了。
    却没想到,改头换面,甚至机缘巧合被欧阳深收养。
    难道说,她那副天真可爱的面孔,一直以来都是装出来的么。
    “傅家……被司马墨川收买,背叛了旧皇室,等帮助司马墨川坐稳皇位之后,他怎么可能留下傅家这么大的隐患,转头便对傅家出手,当时,即便……不是夫人,也会是另外的人,只是正好,夫人是唯一能吸收幻指的人,她对傅家出手,并没有自己的意识。”
    “狗屁!”关橙橙一口血吐了出来,“别为她找借口!什么杀人机器,我就只认她灭了我满门!”
    “啪!”
    欧阳深那一巴掌,终究还是打下来了。
    萧意意走下台阶,被这一巴掌给震得脚步顿了顿,既而再抬脚朝关橙橙走了过去,蹲下来,抬起关橙橙的脸儿,眸瞳前浮着的那层氤氲连冷光都不剩的,只有痛心疾首。
    “我当时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你找我报仇,也是应该,有仇你冲着我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哈哈哈哈……”
    “孩子,浸了几个月的毒,你肚子里的东西,恐怕早就是个怪胎……”
    话没说完,欧阳深一记手刀劈在关橙橙脖颈上,让她失去了意识。
    侧眸看了萧意意一眼,发现萧意意锁着关橙橙的视线已然冷了几分。
    他将关橙橙往怀里扶,双手用了最大的力道,跪在萧意意面前,“抱歉,夫人,是我疏忽了,引……引狼入室,求夫人网开一面,让我……带走她。”
    萧意意唇色冷了冷,“你该知道,我会向她讨这一笔债的。”
    欧阳深闭眼,下了沉痛的决心,“我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废了她的武功和四肢……从此,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只求夫人……留她一命。”
    萧意意可以不计较自己,可是她不能不计较孩子。
    在她的世界里,厉怀安和小舅舅还有两位哥哥是她最重要的人,伤了一位,她都无法容忍,更何况关橙橙伤的,是她和四爷的孩子。
    四爷有多看中这个孩子,关橙橙怎么可以对孩子下手。
    然而,她的惩罚还没说出口,也无法说出口,对关橙橙,她是真心疼爱过的。
    她是欧阳深一手带大的,武功也是欧阳深一手教的,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可他却要亲手将骄傲给毁掉。
    这样的惩罚……
    太重。
    萧意意终究是没忍心继续追究。
    她站起身,身后立即迎上一抹冷香。
    接着,她微微踉跄的身子,被厉怀安给揽进了怀里。
    欧阳深也看见厉怀安走了过来,他将头垂得更低,“四爷,夫人,求饶橙橙一命,她生下的人生,我来看观,我来教。”
    “你是我收下得力的,你走了,谁顶你的缺?”
    “四爷若是还信任我,等我了解完了之后便会回来,如果四爷……我此生不会再出现在四爷和夫人面前。”
    话落,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手臂拦着关橙橙,另一手握成拳头,深深的抵进了膝盖前的泥地里,周身绷得颤抖。
    “罢了……”
    萧意意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别再让我再看见她。”
    “谢夫人,谢……四爷。”
    欧阳深背起关橙橙,一步一沉重的离开。
    连头都没回。
    他不敢回。
    是自己栽培了他,他却做出了白眼狼的行径。
    关橙橙既然是他抱进墨园的,那么,剩下的人生,他也依然会对关橙橙负责。
    只是墨园……还有四爷身边,他怕是再没脸回去了。
    人已经走远了,再看不见,萧意意脚下虚浮,眼看便要跌倒。
    厉怀安一把将她扶住,手背上落了两滴湿润,低头,才发现她早已经无声的泪流满面。
    喉间咬着低哑撕扯的泣音:“我是真心待她……”
    厉怀安心头大恸,将她给抱了起来,提脚便走。
    “你要带小公主去哪里?”
    开门的男人开口阻人,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立即展开了攻击的姿态。
    苏辰傅骁立刻站在了四爷身后。
    而宁清,抬手将冒进的人给拦了下来。
    “放心吧,你们的小公主交给她,便对了,这世上,唯独他能够护她周全。”
    “他什么身份?”
    难道比他们这些公主的旧部还要可信?
    厉怀安半侧回头,“长老殿,大长老。”
    他大概清楚,自己留下了多么大的一枚炸弹。
    长老殿的大长老,向来行踪飘忽不定,经历过几代人,从来没有人看过大长老的真面目,更对身居这个高位的男人,不知道任何身份信息。
    没想到,这一代的大长老,居然……
    居然就是他!
    “各位,我们夫人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四爷不会再让她插手,后续的事,由我来和各位交涉,逼宫的真相,我们这边掌握了大半的资料。”
    易丰留了下来,和这些人精商谈。
    当然,他还没有那个面,能够让这些英雄信任他。
    好在有个宁清,她在将帅们心中的地位很高,也不吃墨迹的那一套。
    专门走这一套,就是为那小妮子解决棘手难题来的。
    “好了,将你们手里的证据,都归拢归拢,是时候向司马老贼讨债了。”
    ……
    今晚发生的事,萧意意一时间难以接受。
    苏子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萧意意是被抱着回来的,据说脸色惨白,她担心,立马过来,可连门都没让进。
    某个宠妻狂魔,谢绝见客。
    楼上,厉怀安始终没有将萧意意从怀里放下来,不管做什么都抱着她,连放洗澡水也抱着她。
    等水温和水线都差不多后,厉怀安将她的衣服脱掉,小心的抱进了浴缸里,自己也脱了衣服坐进去。
    默默无言,只有水声。
    许是他的怀抱和水温的包裹,让萧意意游离的神思渐渐回笼。
    她是被抱坐在厉怀安面前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
    转了个身,双手抱着他紧实的腰身。
    “四爷……”
    “嗯。”
    厉怀安倾身,拢起她的头发,找了一根皮筋缠了几圈,扎了个粗糙的小丸子。
    “我怕……”萧意意抱他更紧:“我真的好怕。”
    “我在。”
    他嘴里的话向来简短,却是最有力的。
    “我没想到橙橙她居然是傅家的人,而傅家正好是我被我灭门的。”
    “不怪你,你只是被利用了。”
    “可动手的是我……”
    萧意意憋了憋,仍是没能憋住眼泪,全都蹭在了他心口上,“对橙橙的惩罚太重了些,我太不该了……”
    “她动了你。”厉怀安的脸色冷寂了下来,“还动了孩子。”
    啊……萧意意立即抚着肚子,满脸的惊恐,“孩子不能留,就算是生下来,也会痛苦一辈子,四爷,安排我手术好不好,不能留他,我不能害了……”
    厉怀安动了手。
    让萧意意晕厥了过去。
    此时她的情绪,已经不能再继续波动。
    而后,他将她搂到了心上,薄唇抵着她的额头,贴着轻吻,岑薄的唇轻微发着颤,“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我不准你们有事。”
    片刻后,厉怀安将萧意意抱进床里,没多久,返回来的易丰来敲了门。
    向四爷汇报完了之后,隐晦了说了句:“爷,傅骁在门外跪着。”
    厉怀安面色不变,对于傅骁的身份,他一开始便知道。
    也知道傅骁虽然心中埋着仇恨,但对他绝对的忠诚。
    更甚至,在萧意意成为了他的妻子之后,傅骁放下了对顾白泽的刺杀。
    如果着不是个可用之人,厉怀安根本不可能放心的留他在身边这些年的光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此时,浮现已经有了去意。
    “让他跪着,明早让他离开。”
    易丰怔了怔,心下叹了口气,恭敬的应了。
    这一晚,他没离开,在远处看着傅骁。
    虽说傅骁素来沉默寡言,可这几个兄弟,一直以来在四爷手下做事,共同出生入死,彼此做对方的后盾,早已经是超出了生死之交的范畴。
    欧阳深离开了,关橙橙离开了,接着……傅骁也要走。
    整个墨园,难道就只剩下他和苏辰两个人了么。
    这时,远处走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易丰默默的退到了阴暗里。
    是温淼。
    她和傅骁之间的情,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只是中间的那层纸一直没有揭开过。
    恐怕……
    易丰抬头望天。
    看来今后能够陪伴着四爷的,除了夫人,真的就只剩他和苏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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