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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厅亮得有些刺眼,两壁是灰白的漆面,地砖铺陈棋盘格,虞越犹豫地踏步上前,唯恐触动什么机关。
    玄关的置物桌上摆着一篮铁线莲,重瓣花朵繁密相连,茎叶围绕着它们高悬,宛如守卫宝物的阵法。
    虞越拨开花叶,在花篮内翻找线索,很快发现一支黑色钢笔,杆身上印了叁个字:拉奥孔。
    这条线索是指同名群雕还是书籍,或者识破诡计的特洛伊祭司自身?
    虞越握着钢笔拐入大厅,视觉经受了由明至暗的跌落。只有几盏台灯亮在边角矮柜上,她看不清客厅的陈设,几乎摸黑在前行。
    走到茶几前,上面有几支燃着蜡的烛台,虞越拿起一支巡视厅堂,没有找到与拉奥孔相关的物品。
    通向二楼的阶梯下有台钢琴,在高阳依入局后他们听见弹奏的声音,可能每个人的线索都是依照身份特性安排,玩家必须代入其中各骋所长,才能接近任务。
    “我是诗人,我有笔,我应该书写。”
    对!去书房。
    虞越举着蜡烛上楼,楼梯边即是一个开放式休闲区域,书柜呈L围着沙发与矮几摆放,顶灯照得四向通亮,手中微弱的烛光简直形同虚设。
    她在书柜前寻找着,目光扫过一本本书脊,最终在一格横放的书籍中发现了《拉奥孔》。
    虞越抽出灰色的书本,快速翻过书页,夹在第十二章的卡片赫然而出。
    那是一张扑克大小的纯白纸片,表面很光滑,反面写着“诗人”,此外卡片全然空白。
    要用钢笔在卡上写什么吗?虞越拔下笔帽,却无从下手。
    突然,她灵光乍现,转开笔套取出墨囊,将浓黑的墨水均匀浇在纸面,果然有字呈现。
    躲进衣橱半小时
    这就是任务吗?看起来像胆量测试,不知道那里会藏着什么吓人的东西……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可以随时退出。
    虞越按捺住忧惶,收好卡片与钢笔,离开楼梯边顶灯的照射范围,再次渐入黑暗。若不是头顶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独闯空宅。
    走廊两边的门前都亮着不同造型的壁灯,虞越寻找着与诗人有关的象征,不敢贸然一扇扇打开。
    她能听到一些门后有动静,大概是先前入局的人在进行任务。
    有道门前立着一尊铜雕,是个小女孩盘膝而坐低头阅读书卷,光亮聚在她头顶的帽中,小手上还拿着羽毛笔。
    应该就是这间了。虞越拧动门把,幽微的光透出来,吸引着她探寻。
    室内寂静无声,光线虽弱但足以视物,入目可见朝向门口的大床,背侧有扇半开的玻璃门,里面挂满了衣服。
    虞越走进衣帽间,合上推拉门,水纹玻璃吸收着有限的光源,映现出影影绰绰的流体,好似一个迷离的梦。
    好安静,没有任何异常。担忧的吓唬手段没有出现,门也没有卡住把她关在里面。
    然而越是如此平静越让虞越紧绷,她试图默背圆周率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也许这就是任务的考验,让一个人在封闭的环境中激活自己内心的恐惧。
    还好虞越既不怕黑也没有幽闭恐惧症,她只是害怕会有未知的危险袭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屋内已经报出几人任务完成的通知,虞越屏息凝神,静待着她的结束。
    房门忽然响动,虞越咬住下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玻璃门,希望门外的人不要发现她。
    来人坐到床边,一阵窸窣声后,两个男声压低了音量交谈着。
    “你什么时候才能甩了那个蠢货?”
    “你知道她只是一个掩护的工具。”
    “但一想到你要和那个丑女人做爱,就让我恶心。”
    “那你就想想我们的事要被你爸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吧……”
    “那我们说好了,毕业就一起出国,到了外面谁也管不了我们。”
    “当然。所以在那之前,都不能和她分手。毕竟那么大笔钱,你不好问你爸要,全靠她吐出来了。”
    此时房外传来女声呼喊,她叫着一个听不清的人名。
    “先走了,得帮她找线索,快点完成任务,我们晚点再见。”
    又是一阵窸窣声,一人率先离开,不一会儿后,另一人的脚步声也消失在走廊。
    室内重归寂静,这无意得知的辛秘令虞越一头雾水。听起来有个女生被那暗度陈仓的两人蒙骗着,依照他们的想法,女孩最终可能人财两空。
    但也许这只是个恶作剧?万一那两人的任务是在这间房中演戏,她岂不是上当了。
    不能确定当下情况的虞越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房门却再次被打开。
    “好,我现在系上领带了。”
    沉稳洪亮的声音回旋在屋内,虞越听到他的脚步直朝衣橱而来,心一下冲上了嗓子眼。那人推开玻璃门,钻进衣间的虞越瞄到他将手伸向衣堆,一件件仔细摸索着。
    就在虞越以为自己即将被他捉住时,那人却停下动作,拿出一件衣服,丢到地上。
    衣帽间近乎全黑,那人又背光站着,虞越隐约看到他的眼部被遮挡,双手拽起衣领脱下上衣。
    他光裸着蹲下身子,正要去摸刚从衣橱拿出的衣服,身形却是一僵,好像感知到了什么。
    蜷缩在角落的虞越看到他转向自己,惊愕得捂紧了鼻唇。她的呼吸都停滞了,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那人还是向她爬去。
    他蒙着眼的脑袋凑近虞越,挺直的鼻梁贴近她的颈边,深深嗅闻着。
    他虽然没有碰触自己,灼热的气息却四处喷洒,烫得虞越浑身颤栗。
    “嘘……别害怕,我只想完成任务。”喑哑地低语擦过她的耳缘,热意像霹雳的火星炸来——他后退的动作快过虞越想要推开的念头,那人退回去摸到衣服,站起身穿好后,走出衣帽间。
    “我记住你的气味了。”
    玻璃门被推合,他离开了房间。
    虞越像溺水者重回陆地,慌乱的大口喘息着。
    她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又怕现在出去会撞上那个变态,只能原地不动。
    直到“诗人,已完成”的通知响过很久后,虞越才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
    外面还是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她飞快地跑下楼,跑出房子,高阳依坐在门廊中。
    “怎么样,你完成了吗?”虞越僵硬的点点头,高阳依拥住她,开心地祝贺道:“恭喜你啊太棒了!”
    两人踏上回程,虞越本想告诉高阳依房间里的事情,但她一直在懊恼自己任务失败。
    “我的任务要求在房子里独自过夜,虽然知道这儿很安全,但我还是心里发毛,就退出了。唉,古董裙与我无缘呐。”
    虞越表示可以把自己的奖品换成她的,高阳依严正拒绝。
    “那是靠你自己的才智与勇气收获的成果,它必须属于你。”
    “可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来,什么都得不到。你不失望比我的奖品重要。”
    “你放弃属于自己的奖品才会让我失望!好了,明天我就去问师姐要学习笔记,再见。”
    她们到了校舍区,高阳依的宿舍就在路口。两人挥手作别,虞越向里走去。
    夜已经深了,没有几间宿舍还亮着灯。那个人离去前的话萦绕在虞越耳际,使她不寒而栗。
    还有那两个人……所说又是真是假?
    那座该死的房子中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多少是任务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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