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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回觉得自己真他妈是天使。
    “今天霜降,燕回。”湛清然放下杯子,很认真地瞧着她,“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我现在足够冷静,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个字负责,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吃饭的人很少,老板在后厨跟服务员聊着天,湛清然在公共场合习惯压着声音交谈,不过,他知道燕回都听清楚了。
    霜降吗?真快啊。
    燕回提了下唇角,很快,又垂下去。
    “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分开的时间还是很短。”
    “还想跟我离婚吗?”
    “不知道。”
    湛清然正视着她,燕回倒躲躲闪闪,他说:“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燕回立刻想起叶琛,她觉得有些惘然,她是认真想过很多问题,然后,觉得似乎无解,“以前,我觉得你学历高我野鸡大学也没什么,现在看,可能还是门当户对好一些吧。我想了想咱们的事,无非就是你冲动了,我又从来一根筋,结婚本来就是个错误。”
    “我能问一问,你最开始为什么一根筋地想嫁给我吗?”湛清然揪住她话里裂缝,“我记得,你说你见过我,本来我以为是句玩笑。”
    燕回摇头否认,拨弄了下她亮丽的秀发:“是玩笑呀。”
    “燕回。”湛清然心里叹息一声,“别折磨我,有话好好说,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我不强求,等你想说的时候希望你记得,我什么愿意都听你说。”
    奇怪的是,他跟叶琛确实有些爱好重合,恋爱时,他也会顺着她谈论她感兴趣的话题,两人的对话,到最后,可能就变成了学识性的探究,中规中矩。燕回不同,她天马行空,有种天生的魅力,言语像个迷宫,永远在他的设想之外,光是听她胡说八道,就很有意思。
    要知道,他以前最讨厌别人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说话跟没长脑子一样,燕回屡屡突破他认知,湛清然反而觉得这种体验非常美好。
    当然,除了燕回,谁这么跟他说话,湛清然依旧有嫌恶。
    人果然会因为爱情而变得双标,或者说,他被吸引而不自知,最终为她双标,忍不住替她找借口来合理化她的种种。
    “那你为什么会冲动?”燕回反问起他,湛清然落落大方承认了,“见色起意,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能独占你,大概满足了我潜意识里男人的那种虚荣心,这是最开始那会儿的原因。”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漂亮,想清净都清净不了。
    燕回这么想着,咬了咬嘴唇:“看吧,你对我只是新鲜感,因为,你从小念书就好,跟你谈恋爱的也是叶琛那种,你们都是好学生,最般配了,等时间久了,你会发现我就是一草包,很没意思。”
    “你看你,我从没说过你是草包,”他笑了下,“你是那种会真的贬低自己的人吗?”
    “可你心里,一定这么想过,因为我从你的眼睛还有神情里看到过,你其实,对我很不屑,我什么都知道。也许,你觉得自己隐瞒的很好,可是,你忘了,我见过太多这种眼神,我再蠢,也知道有些事并不见得说出来才能表达那个意思。”
    燕回别过脸,瞧了瞧窗外的行人,五彩缤纷的灯光又闪烁起来了。
    湛清然愣了愣,他心里愧疚感翻腾着,咽喉处像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没什么呀,”燕回也不看他,手指在玻璃随意划拉几下,“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早习惯了,我才没那么容易被打击,否则,我早去自杀了都。”
    她转过脸,容貌如花笑得嚣张跋扈:“你也看过我往上那些黑料嘛,也不能说全是假的,我就是很凶,也没什么教养。”
    “你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湛清然语气很软。
    燕回懒洋洋往后一靠,翘着手指,欣赏着她新做的漂亮指甲,心不在焉说:“我什么人呀?”说着,奚落地看向他。
    “纯真又慧黠,非常自我,但其实很善良,受到伤害时会狠狠反击不怎么给别人留情面,有时会装坚强,会装作不在乎,我希望你以后不用这样,遇到什么事记得有我,不用一个人……”湛清然忽然停下来,燕回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是那种被人说准心事会难堪,又很难过的性格,因此,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路边树影斑驳,晚秋的街头一片肃杀,昏黄的灯光将人包裹,像是琥珀色的熔浆。
    燕回走得很快,她突然就生气了,非常生气,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在乎,他也知道她最柔软的地方。
    湛清然匆忙结账,追了出来,他小跑几步一下就拽住了燕回,她正跟练飞的小鹰似的,不管不管往前冲刺。
    一个转身,燕回抬头,眼睛里有灼人的火光,好像能射出两把匕首,可又很脆弱。她捶了两下他的胸口,就哽咽了,湛清然把她紧紧扣在怀中,嘴唇擦着她的秀发,柔声诱哄:“好了,我不该说那么直接,让你觉得难为情,我道歉。”
    他的胸膛坚实温暖,燕回攥紧他衬衫,脸埋进去,流了很多眼泪。
    “你最坏了……”她呜咽不已,“我讨厌你。”
    湛清然低头亲了亲她额发:“好,我最坏,要不然你再多骂几句?”
    “你就会让我难受。”燕回一面抽噎,一面解开他颗纽扣,扒拉开,重重咬了湛清然一口。
    薄而紧致的肌肉上,留下清晰的牙印。
    湛清然皱眉相忍,湿漉漉的眼泪带着温度,打透了他的衬衫。
    “以后我尽量让你满意,好吗?”他握住她肩头,宽慰地说,燕回不说话只是像八爪鱼一样,箍着他。
    湛清然逗逗她:“勒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最起码,今晚……”
    燕回猛地抬头,在他下颚那亲了一下,湛清然扯了扯嘴角,说:“原谅我吧?过去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多包涵。”
    “那你承认不承认,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只能爱我,眼睛里心里都只能有我一个。”她胡乱把眼泪往他身上抹,开始撒娇,湛清然心里又是一阵叹息,他说,“如果你觉得难受还想发泄,不用这么快逼着自己切换状态。”
    “看吧,你就是爱转移话题。”燕回娇滴滴拖长声音,“你就坏。”
    湛清然却探究地摸了摸她花瓣一样的红唇,轻声询问:“真的好点了吗?”
    燕回切了声:“我已经哭好了。”
    “这么快?”湛清然顺手拨了拨她眼前碎发,他对她小动作很多,总是喜欢碰她。
    爱侣之间的神情,爱侣之间的动作,燕回感受到了,一切变得很自然,也很温柔。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在湛清然面前,变得更娇气:“可是你还没回答我,你又逃避。”
    “没有,我只是,”湛清然面对她的胡搅蛮缠,心情出奇得好,他顿了顿,继续笑说,“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刚才的问题么,我承认,是你的。”他手顺着曼妙腰线游走,跟她暧昧地开了个玩笑,“我卖身给你。”
    “呸,我才不稀罕。”燕回踩他一脚,湛清然便加了句,“灵魂也卖给你,身心打包。”
    燕回歪着头:“你好会说情话哦。”
    湛清然学她神情语气:“对哦。”
    燕回伸手就打他,被湛清然半空一拦,他捉住往嘴边挨了挨,说:“我只准另一半打我,你是吗?”
    燕回挑眉:“你管我是不是,反正我要打你。”
    湛清然笑:“那可不行,我很严格的,不接受除了爱人以外的人对我动手动脚。”
    “我偏动。”燕回快速摸了他两下,又攥他手臂,掐了掐。
    湛清然由着她闹了片刻,听燕回忽然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一把揽过她:“回酒店。”
    两人一起洗了热水澡,浴室玻璃门上的手印渐渐消失在更氤氲迷离的水汽之中。
    湛清然一遍遍逼着她表白,燕回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快散了架,她模糊算了算湛清然好像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你体力好好哦。”燕回趴他肩头,娇懒说,又给他一个甜蜜蜜的吻,说着,露出恶作剧似的表情,“我下次吃大蒜吻你好不好?”
    湛清然拒绝:“多谢,不过免了。”他摸了摸她柔软的耳廓,“刚发现,你耳朵长这么小?”
    “你不困吗?”燕回看男人精神依旧好得出奇,难免生疑,湛清然睫毛上仿佛还带着雾气,他笑笑,“人亢奋时,很难觉得累,你要是累先休息。”
    “那你干嘛?”
    “和你一起休息。”
    “哦,”燕回点点头,她依偎到他怀里,一面手指游动,一面开始吊他胃口,语气又嗲又神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湛清然却哑着声音警告一番:“说话就说话,别乱摸,我禁不起你撩拨。”
    第55章 【正文完】     没想到,燕回……
    没想到,燕回更来劲儿,俨然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一个劲儿地闹他,她裸着肩头,黑色丝绸睡衣几乎衣不蔽体,两人呼吸渐渐加重,心脏也跟着重新加速,她趴他身上用枕头压住了湛清然的脸。
    下一秒,湛清然反客为主把燕回固定在了身下,男人的眼睛在上方显得格外深邃,目光垂落,燕回长发凌乱地讨饶:“哎呀,不玩了,你松开我嘛,我告诉你个秘密。”
    湛清然便轻轻松开她,燕回一个骨碌爬起,先亲他一下,随后,附在他耳朵那说:“我其实是个男的。”
    说着,自己笑死,湛清然一把将人捞过来,逼视着她这张笑脸:“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就是这个。”燕回嘻嘻乱笑。
    湛清然静静凝视她片刻,拨弄下她头发:“不打算说说什么时候看上的我么?”
    不过,湛清然对燕回真的是丁点记忆都没有,他从小就在本市长大,她不是本地人,两人悬殊七岁,既非故交,也不是同学,他实在想不出两人之间在什么时空里相遇过。
    当然,也许只是燕回的一个玩笑,她那张嘴,跑野马似的。
    “臭美吧你。”燕回点了点他额头,她往他怀里一钻,那一刻,对方体温清晰传来,有什么情绪忽然就变得沉静似海,不重要了,他显然不记得自己,但这个事,对她而言,不再有种耿耿于怀失落的感觉。
    更像是个私人的小秘密,偶尔想起,甜甜蜜蜜,当下最重要。
    湛清然见她没说的意思,并不勉强。
    两人一道坐飞机回来,燕回很快就发烧重感冒。
    所谓乐极生悲,她这几天太嘚瑟,仗着底子好,穿得美却少,本来落地时只是觉得鼻塞,第二天一早,就浑身关节疼得厉害,头重脚轻,咽喉疼得像刀割。
    湛清然起得早,给她弄好早餐,见燕回还缩在被窝不动,就在饭桌上留了便条,嘱咐她记得吃饭,自己先去了学校。
    也不知道是几点,燕回艰难爬起,翻箱倒柜想找点常备药,她不常生病,对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该吃什么还真不清楚,最关键的是,扁桃体肿了,疼得人想哭,越疼越想咽唾沫,越咽越疼,好像喉咙那梗了一块大棉花,带刺。
    她喝了很多水,又昏沉爬上床,嗓子疼得太凶,一呼一吸都令人难以忍受。燕回没怎么吃过生病的苦,格外烦躁,她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娇气,在床上烦躁地躺了很久,头疼得要爆炸,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大毛病。
    犹豫了半天,摸到手机,燕回给湛清然打了个电话。
    可被对方摁掉,燕回一愣,呆坐片刻开始使劲揪喉咙,怎么这么疼呢?
    大概二十分钟后,湛清然的电话打了回来。
    “我生病了,好难受……”燕回声音很小,“喉咙特别疼,不知道怎么了。”
    湛清然刚才在上课,他正往办公室方向走,听她这么说,立刻掉头:“怎么才跟我说呢?别急,我马上回去。”
    燕回烦躁地挂了电话,她趴被子上,喉咙被揪得通红。
    时间特别漫长,湛清然回来时她有气无力地瞅了他两眼,那人的手已经探到额头。
    桌子上的饭没动,便条还是走时压的位置,一边,玻璃杯里有水,是燕回吃药剩下的。
    湛清然给她弄了盐水,让她漱口,燕回疼得不想说话,一声不吭照做。他给她拿过来外套,要带着去社区诊所看看。
    燕回是那种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忘记漂亮的姑娘,难受地快死了,坚持去衣帽间选最漂亮的裙子,配上大衣。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讲究。”湛清然无奈摇头,带她下楼,燕回就恹恹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一个字都懒得说。
    到那之后,医生先给听了听肺部,又让她张大嘴巴,连湛清然都看见了,她扁桃体肿得惊人,已经化脓,病来得特别急。
    得输液,他握着她的手,问她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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