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还不让说实话了?”他爸爸酒意上头,口无遮拦,“咱家庭可是人上人,谁不羡慕?谁不想嫁进来?”
汪明的姑妈凑上来,对周荃和孙慧慧说:“两个小姑娘,你们还没对象呢吧?今天的事上你们看中哪个男孩儿了?我给你俩介绍!”
周荃和孙慧慧连忙摆手:“不了,姑姑,谢谢你的好意。”
他姑姑的脸色一下变了。“小姑娘,你们也都二十多了,女孩儿可不能等啊,看你们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不靠介绍还能自己结识到什么好男孩儿啊?”
另一个亲戚听到了,连忙打圆场:“诶诶,别这么说。人不可貌相。”
这话把周荃和孙慧慧说得眼泪打转。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故意讽刺人,而是平日里趾高气昂惯了,已经不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到我的脑袋里,嗡鸣作响。
乱糟糟的的交流中,话题被引到了“谁对家族贡献最大”上。
他们明目张胆地说着自己的功劳:跟这个领导勾结,帮那个老板斗殴,小到从税票做手脚,大到靠关系拿下土地。
我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这个或许能成为清瑶未来对抗这个奇葩家族的武器。
中午的酒席就在他们极没素质的吹牛胡侃中结束了。
我回到住宿的地方,回想着这两天遇到的让人作呕的事情,一阵反胃。
12
晚上的酒席,是一场鸿门宴。
我从住的地方按时出发,我知道,如果迟到了,等待我的会是三大杯罚酒。
刚到酒店,就遇见了其中一个伴郎,他热切地向我打招呼,但透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殷勤地把我拉进他们的包厢,里面烟雾缭绕,我不禁咳嗽了几声。
一个花臂男隔着桌子递给我一支烟。“喂,兄弟,抽啊。”
我说:“不好意思,我不会抽烟。”
他脸色一变,烟没有收回去,“男人还有不会抽烟的?搞笑吧。”
他递烟的手僵持在半空,整个房间安静下来,都在看着我。
我犹豫了几秒,然后接过了烟。身旁的人帮我点着,我抽了一口,烟雾灌入肺部,有些呛,但我忍着没咳嗽出来。
花臂男跟身边的朋友嘀咕了一句:“这不是会抽吗?刚才给我装什么装!”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能听得非常清楚。
我自顾自把烟抽完,满嘴的烟味让我很不自在。
很快,酒席上菜了。
几盘凉菜刚上来,他们就把酒杯倒满。这酒杯看上去比普通的二两杯要大。
“来吧!还等什么!”他们咧嘴笑,“先敬我们远道而来的山东朋友吧。”
他们挨个儿跟我碰杯。“我们这里的规矩,喜酒第一杯必须干了!”他们说着就把一整杯都咽了下去,然后把目光投向我。
我一咬牙,也仰头喝干了。
“好!”他们喝彩,“这才像山东人嘛!”
紧接着他们又倒上了第二杯。“喜酒上第二杯的规矩呢,就是跟对门的分两口喝光。”
他们解释道,所谓“对门”就是你对面的那个人的意思。
我对面正是那个花臂男,他用筷子夹了片生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盯着我,端起了酒杯。
“来吧?”他说。
“稍等,我胃里空,吃点东西。”我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好了吗?”他催促,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再等等汪明他们孩子都生下来了。”
我忍住情绪,举起酒杯。
他伸出两个指头:“两口。”说完喝下了半杯。
我也跟着喝了同样的量,紧接着胃里就一阵翻腾,像是被人用拳头锤了一下。
虽然我是山东人,但酒量真的不行。席上的白酒是 38 度的,我还勉强能喝几杯。要是 52 度的,这种喝法我根本不敢尝试。
这时服务员推门,上来一盘炒鸡。
终于上来第一个热菜了!我赶紧吃了几筷子,安慰了下正翻江倒海的胃。
花臂大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轻蔑笑了一声,还没等一分钟,他就又举起酒杯。
这次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顾不上面子,继续吃。
桌上其他人很快就都喝完了第二杯。
我身边的人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然后指着我的杯子问:“兄弟,你养鱼呢?”
我礼貌地一笑,然后放下筷子,将半杯酒一饮而尽。
胃部一阵抽痛,像被人拧了一下,刚才吃的饭菜一下冲到了嗓子眼,又一下落回了胃里,食道像被烫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面前的酒杯再一次被倒满了。
又是几道热菜上桌,众人大口吃了起来,开始没羞没臊地聊些低俗的话题。
我趁机多喝了几口茶水稍稍缓解了一下胃部的不适,但仅仅两分钟后。
坐在主陪位置的人对我说:“第三杯酒,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想给谁喝就给谁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他说着探身过来,酒杯伸向我。“来,我敬你一杯酒。”
我一听到酒字,胃里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开始难受,酒意上头,视线都变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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