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浑身的气势极为骇人,半点都不像一个平常的农家子,那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贵之气,倒像是高门望族精心栽培的世家子。
他不再看苏晚一眼,行云流水的站起来,回了屋。
苏晚望着顾淮之的背影,身量清癯修长,神清骨秀,通身气势仿佛还带着锋棱。
前世今生两辈子,这个男人是她见过最出众的。
五官隽秀至极,眉眼毫无瑕疵。
当得上盛世美颜。
她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怕崩人设,她倒想摘下这朵带刺的高岭之花。
苏晚环顾一圈顾家,三间联排土墙屋子,堂屋只有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角落里摆放两张竹椅和两张矮板凳,几个箩筐摞在一起,便只有一只竹背篓和农具,再没有别的家具。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这是顾家最好的一间屋子,窗子向阳,窄小的屋子很干净明亮。
一张木床,窗户下一口木箱子,再无别的家具,十分简陋。
顾家祖上在杏花村是地主,富极一时,直到顾淮之爷爷那一辈,爷爷一门心思扑在念书上,可惜读书缺少运气和一点天赋,只考上一个童生,家业又没有经营好,家族开始衰落。
家业传承到顾淮之父亲手里时彻底衰败,老宅都没有守住,搬到这几间破屋住下。
顾父靠打猎为生,养家糊口,供顾淮之念书,日子过得宽松。
顾淮之十一岁的时候,顾父上山打猎,再也没有回来。顾母大着肚子和顾淮之一起上山去找,找到顾父一块沾血的衣料和一只鞋子,断定是被野兽给吃了,遗骸都没有留下。
顾家曾经是地主的原因,一直受村里人排挤,尤其顾母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顾淮之又身体不好,更遭人欺负。
当年能干心善的顾母,硬生生被逼成十里八乡的恶婆娘。
“咳咳……咳……咳咳……”
顾淮之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透过墙壁传到苏晚的耳朵里。
苏晚倒是有些惜才,顾淮之天纵奇才,惊才绝艳。
十岁的时候,便考上秀才,还是第一名。
被封为第一神童。
可惜顾父去世,不知何故大病一场,自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参加乡试的时候,环境太恶劣,不过两日便病倒昏厥过去,顾母吓得再不准他去科举。
当务之急是治好顾淮之,再挣够一笔钱财。
苏晚摸着下巴,干老本行吗?
天色尚早,苏晚背着竹篓上山。
杏花村依山傍水,山清水秀,村民们地里刨食,偶尔上山采山珍或者下河摸鱼,换钱补贴家用。
苏晚在前世经常上山采药,野外经验丰富,她惊喜的发现山里很多野生药材,全都采了一些放在竹篓里,回去借个机会给顾淮之号脉,再配药煎给他吃。
枯树上还采到几朵灵芝,苏晚蹲在旁边数一数,这一棵树居然一共长了八九朵灵芝,其他都被人给摘走了,只剩下她手里这三朵,估摸着之前没有长成。
苏晚美滋滋的放进竹篓里。
蓦地,眼前一亮,斜坡下居然长了一片鸡枞菌!
鲜美的鸡枞菌!!
苏晚舔一下嘴唇,激动的取下竹篓,全都采进竹篓里。
手一顿,苏晚觉察到不对劲,盯着鸡枞菌下一只手,心口砰砰跳动起来。
第8章 自求多福
这只手宽大修长,是一个男人的手。
苏晚捡起一根枯树枝,将差不多及成人膝盖高的杂草扒拉开。
露出一张男子俊美的脸,蜜色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线条刚毅,是一个硬汉。
苏晚手指试探他的鼻息。
活的……
目光在他身上扫一遍,右臂上有一道伤口,皮肉翻开,血液暗红。
这不是致命伤。
她将人侧翻,后背肩胛的位置,有一道利器刺伤的口子。
“算你命不该绝,在这深山老林遇见我。”
苏晚将人趴放在地上,从竹篓里翻出一把镰刀,将他的衣服从伤口处划破,她撕开一道口子,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青蒿有消炎止血,清热解毒的功效,竹篓里恰好采了有。
苏晚稍微清理一下伤口,用青蒿嫩叶在手心里揉搓出墨黑色的汁液,敷在他的伤口上止血。
镰刀将他的衣袍给撕成长条,捆绑住后背的伤口。
右手臂的伤一样处理。
苏晚忙活一阵儿,吐出一口浊气,她用手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拿起男人一条手臂,开始给他号脉。
目光一顿,落在他布满茧子的手掌上,尤其是虎口上长着厚厚的茧子,这是经常握剑磨出来的?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从尸山血海里磨砺过的血腥气,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估摸着是一个将士?
苏晚原来想将人扔在山里,看他有可能是个保家卫国的将士,将人给拖下山。
她这具身体力气奇大无比,倒没有怎么费力。
苏晚将人安顿在山脚下菜田里荒废的菜棚中,从竹篓里翻出九死一生还魂草,又去地里摘下油菜,一并放在他怀里,用镰刀在地上写下一行字,让他将还魂草和油菜混在一起用,是消炎止血,收敛伤口的特效药。
她背起竹篓准备回家,脚步一顿,想起家里穷得叮当响。又折身返回来,从男人腰间顺袋里摸出一锭银锞子:“我救你一命,你付我诊金,银货两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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