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覃摇头,别说现在他和虞意只是刚被赐婚,就算他真成了端王妃,也不好随意干涉虞意的事情。
岳扬是什么人?是虞意一众暗卫里最信任的人。
能交代给他做的,只怕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公子不必有顾虑,殿下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老奴心里都清楚。
段方竹见肖覃摇头,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跟了虞意这么多年,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这次岳扬出去办的事急是急了些,但没什么不能说的,肖覃日后进府总归也要知道。
那好吧。肖覃沉吟片刻,还是没能想到虞意这会儿能吩咐岳扬做什么事。
那奴才带您过去。段方竹引着肖覃向偏厅走,顺带着吩咐人先去给梁泽瑞通报一声。
进到偏厅,一名落拓男子正坐在下首喝茶,眉目冷肃,一身杀气收敛的极好。
殿
听到动静,岳扬站起来正想行礼,却发现进来的不是虞意。
这位是岳扬迅速调整神情,看向跟进来的段方竹。
这位是萧王府的萧覃公子,还不行礼?段方竹在肖覃身后,给岳扬使了好几个眼色。
这小子向来只听虞意一人的话,可别傻乎乎的冲撞了大公子。
哦见过,王妃。
岳扬犹豫着行礼。
管家也是的,直接说王妃就好了,说什么萧王府的公子,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肖覃一噎,沉默片刻说道:你也同段叔一样,叫我公子就好,不必称呼王妃。
岳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观肖覃如此落落大方的一个人,只怕也不愿被叫作王妃。
公子,殿下呢?岳扬问道。
殿下今日病了,已经睡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同我说便是。
段方竹赶着去正厅,见二人坐下就走了。
肖覃斟酌着同岳扬说:你自己判断,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讲的,又不太着急的,那便等殿下明日醒来再禀告。
岳扬一愣。
他今日来是想跟虞意回禀两件事,一是那位爆炸前和阿织接触过的男子,已经查到些眉目了;二是殿下吩咐招募有能者,也办的差不多了。
前者像是不能讲,后者应当能说?
犹豫片刻,岳扬对肖覃说道:启禀公子,前些日子殿下让属下招揽死士和暗卫,不少人前来应征,属下筛出来23人,后日在城郊的庄子里比试,想请殿下亲自去挑选,顺便订一番比试的章程。
肖覃点点头,回道:殿下这次烧的厉害,明日只怕分不出精神来与你讨论这些,从前萧王府也寻过暗卫,你若信得过我,我来与你一同拟定,如何?
岳扬似是没想到肖覃会这么说。
他沉默半晌,对这位未来的端王妃有了新的印象。
各家挑选暗卫的标准一般不会轻易外传,公子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殿下很好了。
那就麻烦公子了。
岳扬起身,向肖覃行了一礼。
无妨。肖覃淡笑,原主还在江湖时,没少到梅山派的附属帮派挑人,挑选王府暗卫虽然和挑选门派弟子的性质不同,但要考察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只不过各项能力的重要程度应当做些许调整。
两人起身坐到书桌前,对着23人的名单细细讨论起来。
夺嫡凶险,好的暗卫能发挥多大价值,就算虞意不说,肖覃也能明白。
这应该算是他入府以来办的第一件正事。
不。
应当说,这是他自十几年前生病卧床起,办的第一件正事。
肖覃微微一笑,映着暖黄的烛火,久违的觉出几分欣喜。
第10章 误导 殿下不冷?
翌日清晨,段方竹蹑手蹑脚的走进偏厅书房,伏在肖覃耳边轻声道:公子,该起了。
肖覃眼皮颤了下,支着额头的手一松,险些磕到书案上。
什么时辰了。肖覃睁眼,不过片刻就清醒过来,顺手揽住肩膀上滑落的大氅。
寅时了,殿下也才刚醒,公子可要去看看?段方竹接过衣服搭在臂弯,吩咐侍女给肖覃上茶。
自然要去。肖覃就着侍女端来的水洗了把脸,快步走向厢房。
一进门,虞意披了件裘衣,正靠在床头喝粥。
见肖覃进来,他不咸不淡的瞟了一眼。
殿下感觉如何?肖覃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替他裹了裹衣领。
虞意皱眉,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前世肖覃这动作不知做了几百遍,他竟有些习惯了,下意识没有躲开。
尚可。半晌,虞意撇开眼答道。
肖覃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不是医者,无法做出诊断,还是少问些问题,也好让虞意多存几分力气。
听段方竹说,萧公子昨夜和岳扬一起,定了明日选拔暗卫的章程?虞意喝了小半碗粥,边把碗递给侍女,边对肖覃问道。
正是,萧覃不才,若是殿下就觉得哪里不好,尽管改便是。肖覃微微点头。
哪里不好?
虞意暗自冷笑。
这哪是好不好的问题,他本就没打算告诉萧覃关于府中暗卫的情况,更不用说还要让他来拟定暗卫的选拔标准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病了。
不过好在仅仅是一份章程而已,明日自己前往城郊无需带肖覃,最终到底选出来什么暗卫,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虞意漱过口,放松的靠回床头,刚准备让肖覃出去,就听他问道:
殿下,明日比试,可否带肖覃一同前去?
为何?虞意脸色有些难看。
不为何,就是想和殿下同去,你我二人,难道不该如此?肖覃一本正经的说着,却愣是让屋内一众丫鬟听得脸红心跳。
虞意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是他错了。
是他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坑虞恕,不是去查爆炸案的幕后黑手,而是给自己安排一场意外,一场能让自己的性情大变看起来合情合理的意外。
否则明明看透了某些人的真面目,每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之相处,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是该让公子跟着去呢,
段方竹恰好进来给肖覃安排早餐,闻言乐呵呵笑着说,老奴年纪大了,也不能跟着殿下到处跑,岳扬他们又是粗人,有公子在身边也让人放心些。
虞意抽了抽嘴角。
他不知道萧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被虞恕拉拢过去的,或许萧覃一开始并不想背叛,但那又如何呢,这天底下有多少背叛是在相遇时就注定的,还不都是等到感情已经深了,才想起来要叛离。
半晌,虞意闭了闭眼,对肖覃说道:想去,可以,从今天开始,你时时与我同进同出,同食同寝,那便可以和我一起去。
或许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冀,或许萧覃这一世可以不再背叛,上一世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命中注定。
为何?肖覃皱眉不解,这反应倒是在虞意的意料之中。
不为何,你我二人,难道不该如此?虞意掀了掀眼皮,瞅着肖覃说。
周围侍立的丫鬟彻底红着脸低下头,看都不敢看二人一眼。
不愧是殿下,连情话都能说的气场如此强。
好吧。肖覃似是对虞意赌气的行为感到无奈,只得答应了他。
虞意勾了勾嘴角,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唯独对肖覃说:你就在屋里,哪也别去。
见状,段方竹连忙带着丫鬟出去,不敢打扰他们。
人走了之后,虞意也不理肖覃,自顾自闭上眼小憩。
肖覃怕吵到他,轻手轻脚的在虞意身上搭了条毯子,转身到窗边的矮榻上坐下。
矮榻旁边摆着一台书柜,他随手抽出一本翻看,觉得书名和作者有些熟悉,但仔细一想又丝毫没有印象,索性就不再管。
天逐渐大亮,肖覃看书极快,没一会就翻了半本,正想放下书休息片刻,窗外突然传来手指敲击的声音。
犹豫一瞬,肖覃走到窗边,轻轻开了条缝。
岳扬?
见到来人,肖覃松了口气。
公子,你出来一下。岳扬似是知道虞意在屋内睡觉,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肖覃为难的说,我不方便出去。
为何?岳扬疑惑道,明日前来接殿下的不是我,得先和公子交代一番,最近京城里不太平,可要小心些。
等殿下醒来,你进来说。肖覃仍是拒绝。
有件重要的事要我去办,岳扬有些着急,我顺路过来,耽误不了多久。
肖覃有些无奈,正想解释,身后睡着的那人突然开口:
岳扬进来。
窗边两人皆是一愣。
岳扬条件反射,没走正门,就着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落地后羞愧抱拳。
可是吵到殿下了?
没有。虞意起身,肖覃刚想扶他,却被岳扬抢先一步。
殿下,那件事有眉目了。岳扬凑到虞意耳边,耳语了几句。
肖覃耳力极好,现下刻意不去听,还是不免听到几个漏出来的词语。
男人刀疤,炸药
岳扬说完,又略微提高声音问了句:殿下觉得,会是那位吗?
不是肖覃和虞意同时开口,两人皆是一愣。
虞意意外的看着肖覃,倒是没怪罪他,只是道:萧公子先讲。
肖覃沉吟片刻,道:前些日子我见了那名宫女的家人,她父亲也说是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把冷织给买到了青楼去。
那人不像在说谎,可我总觉得十分怪异,而且肖覃说着,无奈的笑了下。
而且?虞意挑眉。
而且我刚从冷家出来,就遇到三殿下了。
想起那天在街上闹得一出,虞意脸色就有些不好。
岳扬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只是奇道:公子怎知那宫女是冷家的?
阿织入宫时不知怎的没登记户籍,宫里的主子又去的早,没个照应,出宫后就人间蒸发,这消息连他都没查到。
肖覃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说:在萧王府时,偶然听父亲提起过。
说完,肖覃暗暗在心里向萧正则道歉。
自己几次三番都用萧王府作挡箭牌。再这么下去,只怕虞意就该觉得萧王府要放弃虞恕,转而支持他了。
岳扬疑惑:萧王爷怎么会
岳扬。虞意出声打断,不该问的别问。
岳扬被他一斥,瞬间反应过来。
恐是肖覃为人太没架子,他竟一时之间忘了规矩。
公子愿意拿萧王府的消息来帮殿下,那是公子自己的事;萧正则怎么会关注这些消息,那是萧王府的事,又岂是他能探听的?
虞意见岳扬明白过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肖覃一眼,接着道:确实不一定是虞恕,如果是他,那日在街上不会轻易就被我算计到。
虽然不知肖覃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但肯定不是在萧王府听到的。
虞恕这人虽然蠢了些,但该有的警惕性还是有的,若此番爆炸背后真是他的势力,只怕昨日不会不加思索的就回他那句话
殿下这么一说岳扬想了一会才道,三皇子最近在朝堂上确实没什么动作,像是还没来得及反应。
若真是他,只怕现在就要有证据拿出来直指殿下了。
难道是有其他人在刻意误导?
虞意不置可否,起身吩咐道:继续查,若不是虞恕,那这朝堂上可就要出现第四股势力了。
气血不足的人,起身时不能太急。可虞意向来不注意这些,当下眼前就是一黑,险些站不稳。
这次岳扬站得远,肖覃伸手托住虞意,皱眉道:殿下平日里也该自己注意些了。
江寒都说,虞意这身体有一半是自己作践出来的。
虞意缓过劲,没接他这话,只是不甚在意的说道:那天的太医呢?今日没来?
江太医下午来,上午给皇上回话去了。肖覃早知虞意会是这种反应,但还是不免无奈。
嗯,让他晚上来。虞意边说边往外走,连件衣服都不知道披,咱们去兵部,梁泽瑞昨日不是有事?
岳扬左右看看,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去兵部?可殿下不是刚让我
是我。
肖覃朝岳扬歉意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身高腿长,出门几步就追上虞意,当头把狐裘罩在人身上,低声问了句:
殿下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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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巷今天又来了位大人物。
看着没昨日的公子好看,气度也没昨日的好,但满身杀气甚是吓人。
旁边几户人家不敢探头,只从门缝里依稀看见这人进了冷家的院门。
冷大志最近这是怎么了,怎的攀上这么多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