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益西骑了快半小时了,还骑得又稳又快。脚下的疲惫是会积攒些,但是内心的情感大大压住了那一丝轻微的酸胀。他轻笑着开口道,“我也还行。”
绿灯亮了,路益西又骑开来,“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有想过。”与其说没有想过这方面,倒不如说是没有必要。没有朋友便不会被邀请出去玩。也算省了一笔支出。一个人待在家里,闲下来看看书或者出去走一走,当然不会走太远,大多数时间该还是会待在家里。一日叁餐也都是自行解决。她的假期都是这样度过的。
西雨眉,也就是海藻的妈妈,对女儿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西雨眉做的是肉体生意,街坊邻里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在旁人眼里,西雨眉天生一副狐媚子脸,生来的小叁命。西雨眉叁十七八了不仅保养的不错还满面春色。因着那张脸和勾人的身段,西雨眉挣了不少钱,然而西雨眉好赌,身上穿的带的也无不是奢侈品。在西雨眉找上婪逸之前,母女两住的是一间不到60平米的出租屋。生活在市井的女人们扯天扯地的时候,难免会被自己的孩子听了去。从小生活在一群妓女的世界里,在偶尔路过听到旁人的嘴碎时,有些词语年纪尚小的海藻听不懂,但是她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海藻还记得小二那年要求填身份信息,在填母亲职业时,羞愧屈辱和害怕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一张小脸憋的通红,讲台上一堆迭好的信息表,她刷刷写上几行字后立马小跑着把纸交了上去并且压在了最下面。
中午回来的时候,刚踏进教室门,便听到一句大声的喊话,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在教室里爆炸开来,“喂!海藻!你妈妈是妓女对不对!我看你上面填了销售员,我和他们说我爸爸和妈妈说你的妈妈是妓女,不是销售员!他们都不信!你快说!你妈妈是不是妓女!”
一瞬间,海藻的血液都冰冷的凝固住,教室里留着的人全部看过来无数双视线射在她的脸上,好奇的,震惊的,像是要把她身体射穿。
海藻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黑色的瞳仁里是无尽的绝望,她挣扎着磕磕绊绊地开口,“……不,我妈妈她,她是……你在撒谎!”海藻冲上前一下子那名质问的女生抓住了她的马尾。凶狠的像是一头发狂的小兽。那名质问的女生哪见过这个阵势,吓得立马嚎啕大哭起来,两人扭打在地上。
那名女生的姑姑正是当时海藻班里的班主任,两人已经被强行拉开,见着自己的侄女马尾都被揪下一个,脸上还挂了惨,再一看原来是那个办公室里议论过的妓女的女儿,哪还顾得上老师的公平正义,拿着戒尺便把也挂彩的海藻的手拖了出来,
“小小年纪就学撒谎!啪——!”
“第二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啪——!”
“啪——!啪——!”
“啊啊啊——!!”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下了狠劲!
“该不愧是妓女的女儿,婊子教出来的还能是什么下贱的货色!”
……
后来,后来西雨眉的钱花的四处欠债,找上了婪逸,纠缠着他不放,还拽出了当时几次春宵一刻的结果摆在面前。海藻只抬头看一眼便撞上了一张阴沉的可怕的脸,这个爸爸不喜欢自己。那个时候海藻已经步入五年级,是西雨眉除了金钱珠宝外最热爱炫耀的物品。对容貌自信道极点的妓女生下了一个比本身还要美丽的存在,这是上帝对自己的奖赏。西雨眉对自己的一些大顾客乐此不疲的介绍着,像是在给他们看自己的基因有多么的完美。而她身边所有的男人见到海藻也愿意逗她说让她叫爸爸。叫一声爸爸给几百的小费。海藻清楚的知道,这个严肃的男人和他们不一样。他厌恶着自己的母亲。在做完检测,得知结果后更是厌恶着自己深入骨髓。
现在居住的这个屋子便是婪逸买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啊,这样啊!”路益西声音一顿,“海藻,我和我几个朋友约好了过一阵子去商屋旅游,你……要不要一起去?”
路灯,街边店里亮起的灯光,挂在树上的彩灯在海藻眼里的倒影一闪而过。路益西等了几秒,身后没有响起声音。只是腰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转头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秀丽茂密的长发,身后的女生完全落在阴影里,然而因着少女白皙的肤色,艳美的面容完全清晰的呈现在路益西的目光中。
路益西的目光是焦灼的。
他盯着那红润润的樱唇,下一秒,那张吐气如兰的嘴里说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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