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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跟筱举行过礼,躬身之后抬眼,见到那张黑炭一样的脸,齐齐后跳了一步,方才站稳。
    但玄无光向来不多话,也不问,他来照砚山比较早,景樽还得叫他一声师兄,这人见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脸,景樽最不喜欢跟他来往。
    玄无光见人到齐,冷声道:“弟子奉我家师尊之命前来传话,照砚山历来不收鲛人,还请筱举师叔见谅,尽早将这鲛人驱逐离开。”
    [该来还是要来么,我注定会和这位玄什么起冲突?]景樽听师弟惶恐道,又听他回忆书中剧情,[原本的收徒大典是师尊筱举长老亲自去的,大师兄没去,师尊倒是想收原主来着,好像也是这位姓玄的以下犯上执意阻碍,后来师尊没坚持。]
    景樽想:筱举长老要是没把自己的脸烧黑,应该也还是会亲自去的。
    但幸好,这次是他去了。
    玄无光兼管山中礼法规则,照砚山的确有不收鲛人这条规定,大典上景樽特地避过了他,不想他还是找上了门。
    面对质问,筱举不以为然:“掌教那边我回头去打招呼,你不必操心,先回吧。”
    玄无光并不走,凌厉目光落在姜月酌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师叔恕罪,弟子按山门规定行事,今日若不将此鲛人驱逐,弟子是不会走的。”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行行行,我现在就跟掌教联系。”筱举抛出个传音符,朝映霞峰扔去。
    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掌教大概在忙,没有听到。
    玄无光以为他在拖时间,冷眼道:“恕弟子冒犯了。”说罢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姜月酌手腕,“你这鲛人,速速离去。”
    师弟挣脱不得,手腕被捏得生疼,此时已顾不上维持人设,不争气地掉出两滴眼泪。
    景樽正欲暗施法决救他,却见玄无光的手抖了抖,好似被什么灼伤。
    然他眉头只微蹙,却不肯松手。
    景樽的指尖流光浮动之际,忽听师弟心中惊叹:[不好,我想起来我是如何能杀掉这玄无光了。]
    传言鲛人泣珠织绡,其珠价值连城,可疗百伤,其绡入水不湿不染尘埃,亦可抵御基本的风火雷电术法袭击。
    如此鲛人族本是极其珍贵,不该被嫌弃,然而他们泣珠织绡却有特定条件。
    若非面对心爱之人,这眼泪不会成珠,反倒是会灼伤对方,成为毒物利器。
    同理,那绡穿在人身上全凭鲛人心情,心情不好则衣物不见,是以没跟鲛人感情深厚的,谁也不敢穿他们织的衣服。
    试想,若走在大街上惹了鲛人生气,身上的衣服就没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想要鲛人至宝的没真心,而真诚想与鲛人好的,又必当不在乎这些,因此数千年来,鲛人并没有因为这技能而备受珍视。
    他们的眼泪没变珠宝的时候,虽可以腐蚀伤人,但其实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毕竟,但凡有人感受到灼伤之痛,必定早早松手。
    可这玄无光不一样,他是个一根筋,书里他也是这样,原主逃走后他便去追击,攥住原主的手腕打死不松,被鲛人之泪腐蚀了整条胳膊,而后蔓延到肩上,待被其他人拉开时,他已经不行了。
    景樽听完了这一席话,拢着指端的流光,竟一时不知道该救谁。
    好在见师弟深吸了几口气,默默念叨:“我不能再掉眼泪。”而后抿住嘴,当真忍住了泪水。
    可玄无光没眼力劲儿且不信邪,反倒是把手捏得更紧:“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我警告你,立刻离开照砚山,否则,今日我断断不会松手。”
    姜月酌:“疼疼疼……”
    [还真的跟书里说的一样呢,断断不松手,你手就要断啦!]
    [话说,我到底哪得罪他了啊,他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书里说,木浮桥上就是他指示的几个小弟子去抓人,他逃了这人还穷追不舍。
    景樽摇头:玄无光看人不顺眼根本不需要理由。
    每年弟子比试,他都排在第一位,目中无人惯了,整个照砚山就没他能看顺眼的。
    当然,每次比试中,景樽都是有意隐藏起自己的本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低调点才能更好的掩盖身份。
    但眼下此人欺负他师弟,不能坐视不理,他指尖流光飞出,幻为一道虚无的鞭子,抽打在玄无光手上。
    只一下,玄无光便被迫松手。
    姜月酌连忙退后,揉了揉手腕。
    玄无光修为不低,很快发现是景樽暗中插手,凌厉目光袭来,方要动手,被身后两师弟拉住,师弟们好言相劝,同门争执是会被罚禁闭的。
    玄无光不畏禁闭,但当着筱举长老的面也不能明目张胆拔剑,可他不服气,伫立不动以神识幻剑,数道剑光疾速朝景樽刺来。
    景樽眼眸一抬,不费吹灰之力,那剑光疏尔消散,化成零星光点,被穿入大殿的风吹散。
    玄无光诧异了片刻,乃至四处张望几番,似在寻找是否有高人相助。
    待确定四下并无他人,他眼中闪过迟疑,到底没再动手,只拂了拂手背上的伤口,仍死咬一句话:“鲛人不可收,还请师叔见谅。”
    筱举掐着腰:“不是,我说你……”
    才要开骂,见刚抛出的传音符亮了几下,掌教终于得空回话了。
    听了始末,掌教在传音符里慢悠悠叹气:“玄无光恪守山门规矩,不能说是他的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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