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画就是这么画的?
卫韫看着谢宙褪下染血衬衣后危险流畅的腹肌,都快不认识正常是什么字了。谁会在陌生人面前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啊?
还是说难道攻四平常正常画画指的就是裸画?卫韫手指一顿,只觉得自己额头都疼了起来。
地下室森冷的寒意明显不是他的错觉,给主角受画裸画,他是嫌一个右手不够剁的吗?
在窗帘第二次被吹起时,卫韫终于错开眼,装作看窗帘的样子道:衣服穿上吧。
晚上起风了。
谢宙动作微微顿了顿,在今天他解开他手链时始终都没有波动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望向不远处那个戴着口罩的画家。
白色的口罩笼罩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垂的凤眸,眼角晕开微微有些钝感,竟显出了几分阴郁之外的漂亮。
像是很平和一般,竟叫人有些看不透。
谢宙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半搭在椅子上的衬衣又穿了起来。
被狂风吹皱的窗帘终于平息下来,随着谢宙穿上衣服,卫韫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流程就正常了许多。
谢宙按照卫韫说的动作摆好姿势,便见那人拿起了笔。
卫韫并不准备画什么复杂度高的作品。眼前只有素描笔,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将谢宙的素描像画下来而已。至于那个姿势,也只是方便谢宙遮挡住袖扣里的监控。
不过即便是在陌生危险的氛围里有些心不在焉,但涉及到他专业知识方面的绘画,他到底认真了很多。卫韫自己没有发现,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身上的气质便微微变了些。
之前的画家对于画画本身这件事并不是多么上心,他画画多半只是为了画心目中的那个缪斯,也就是谢宙。
所以他看向谢宙时,即便是对方是个力量感与身体素质不输于他的男人,也总是带着一丝轻慢的黏腻感。
而此时,谢宙从卫韫身上察觉到的目光却与平时不太一样。
眼前这个人像是很认真。
当然,这种感觉只有直面卫韫的谢宙一人能够察觉得到。他微微抬眼,灰色眼眸选了一个较为舒服的角度看着他。
完全专注的卫韫没有发现落在身上的目光,只在心里感慨着谢宙真不愧是原著中被誉为完美造物的男人。
这张脸与身体无论哪个方面都禁欲有爆发力到了极致。
以卫韫挑剔的画家眼光来看都挑不出错,他微微抿了抿唇,紧绷的唇线显示着他现在完全沉浸其中,再想不到其他,甚至逐渐慢慢忽略了房间里越来越冷的温度。
袖口上名贵的绿翡翠微微闪了闪,地下室里的场景隐约透过监视器呈现了出来。
隔着绿翡翠监视器的另一边:
迟澜咬着一颗薄荷糖轻嘶了声慢慢坐直身体,面前电脑中放的正是卫韫地下室里的场景。
迟澜刚才接了一个电话没有看见,不过一眨眼回来,没想到之前在地下室中被捆绑的谢宙此时身上的锁链已经解开了。
他皱了皱眉,黑色棒球帽下那张还带着丝少年气的俊朗面容有些漫不经心。
卫韫是怎么回事?
迟澜早知道卫韫今天会绑架谢宙,不然也不会特意花费心思在谢宙今天的袖口上放监视器以确认卫韫的位置了。
他本以为卫韫那个阴郁的变态今天总会露出马脚来,自己才好救出谢宙来一场英雄救美。却没想到眼看着对方都下了药将谢宙挪到了地下室,转眼间却又把人放了。
现在两人居然真的在画画像。
迟澜和那个变态邻居卫韫只有过一次接触,但自认为是了解这个人的。毕竟他对入侵电脑很擅长。
要不是入侵了卫韫的电脑,谁能想到表面上阴郁冷漠和谢宙是朋友的画家,背地里却有那种心思呢。
甚至还每夜都发一些羞耻的匿名短信骚扰谢宙。
按理来说这次卫韫筹谋已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放弃?
迟澜抵着后槽牙有些烦。
他刚刚就不应该接那个电话,要不然也不会不知道五分钟前发生了什么。
薄荷糖的清凉勉强压下了些烦躁,迟澜微微挑眉继续看着。他倒要看看这个变态改变了主意是要做什么。
因为角度迟澜看不见谢宙,只能与谢宙一起从他的角度看到低头的卫韫。
可惜卫韫大半面容被口罩挡着,他什么也看不清。
长久的寂静与无趣的停滞中,迟澜目光放在卫韫手上。
这变态邻居还真是生了一双好手,他之前倒是没注意到过。
因为卫韫临时放弃,迟澜现在也确定不了对方绑架的位置,干脆放松了些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
卫韫的指甲修剪的很是整齐,拿着素描笔认真勾勒,很快地谢宙的轮廓雏形就出来了。
迟澜从没看到过变态邻居画画,对方也不像是怎么有名气的样子。不过此时看着对方的模样,倒不得不承认他还有两把刷子。
在谢宙的整体画好之后,迟澜看了看对方画板上栩栩如生的人物,又看了眼自己相框前在电竞比赛上与谢宙的合影,发现对方竟然能将谢宙神态画个十成十。
作品不错,可惜是个变态。
迟澜有些遗憾。
不过这时,卫韫已经画完了。
画人物素描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尤其是对于卫韫这种级别的画家来说。在他最后一笔画完之后思索了一下便从那种有灵感的状态下走了出来,停下了笔。
好了。
卫韫抬起头对着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活动的谢宙道。
他画的很仔细,画完之后还确定了一下没有一个位置不对。
在刚画完素描像时,卫韫甚至一瞬间忘了这是一个灵异世界,像往常一样观摩着自己的画。
直到一道声音开口打断了他:可以给我看看吗?
在卫韫准备取下画纸的时候,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两人之间距离相隔不远,谢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将两个袖扣都摘下之后,看向了他。
卫韫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谢宙的袖扣,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犹豫了一下便平静地将画好的素描像递了过去。
画主本人要看自己的画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卫韫想着自己在画画期间什么搞黄色的想法都没有,看了眼房子后便暗自祈祷着不知道在哪儿的邪祟能放过他的右手。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身体,左手画画很不方便。
卫韫皱了皱眉,还拿着素描笔的手微微捻弄了一下。
第3章
他的动作很隐晦,除了黑暗中的阴影再没人能够察觉,原本暴怒的气息在看到那幅画时慢慢褪去。
卫韫察觉不到森冷的鬼气,只是忽然感觉到气温没有那么低了。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后背已经因为下意识地警惕出了一身冷汗,他握着素描笔,想着就算是邪祟不放过他,关键时刻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身体过度紧绷,在谢宙伸手之时卫韫猛地怔了一下,素描笔划过指尖,戳出了一道伤口。
指腹处刺痒的疼痛一闪而逝,一滴血便落在了地板上。
谢宙目光看了眼地板上的血。
你刚才在想什么?他灰色眼眸中依旧平静,但是语气却似有些复杂。
卫韫知道自己反应过大了,实在是一想到这里有个要砍他手的邪祟,他不得不紧绷。
他摩挲了两下指尖,回过神来后装作放松的样子将手收了起来。
没事,刚才有些走神。
谢宙已经将画递还给他了,到目前为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卫韫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重新将画放好之后他就要带着谢宙上楼,顺便提醒道:
已经画完了。
你要叫司机过来接你吗?这里比较偏僻。
原本的变态画家将谢宙带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他不能够离开,因此周围偏僻的不能再偏,如果不是自己开车来,打车都打不到。卫韫从画画时的那种灵感状态出来之后只想立即将谢宙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
在打开灯两人上了楼回到别墅一层之后,他就将手机给谢宙。
卫韫一切动作做的自然无比,好像之前给谢宙下药的人不是他一样。
暗沉天色下阴影在地板上无声的蔓延,时钟咔嚓一声走到了六上,距离卫韫醒过来到画完画刚过一个小时。
别墅外的天空此时已经黑了下来,风吹的窗外白桦唰唰作响,有一种阴森的恐怖,像极了某种恐怖片的开头氛围。
他走过去就要打开门,谁知道在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之后,谢宙看了眼楼上。
这里面有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卫韫回过头来,发觉谢宙的衬衣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
红色颜料晕染在衬衣上,看起来就像是发生了某种不好的事情一样。这样子出去见人,是人都要误会,即便是来的人是谢宙的司机,恐怕也会多想。
谁叫谢宙身为影帝的身份无比敏感,一想到明日媒体可能真会爆炸,卫韫不由有些头疼。原本的变态画家再次在脑海里浮现被诅咒了一百遍,卫韫才清咳了声道:洗手间在楼上,可以洗澡。
他说完后敏锐的发觉气温好像又低了,眼皮不由一跳。
谢宙灰色眼眸看了眼楼上,好似看到了洗手间的位置。就在卫韫以为他上去洗澡就好了的时候,那人却平静地将目光移向了他。
怎么了?这次轮到卫韫问他。谢宙那双冰冷无机质的眸光静静看着他,随即垂眸声音有些淡: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卫韫:
他还真忘了这件事。
五分钟后,他在这栋新装修的别墅里找到了几身合谢宙身的新衣物递给他,然后在谢宙没有任何含义的目光中再次感受到难言的尴尬。
他能说那些衣服是原本的变态画家准备的吗?
这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不管心里再怎么尴尬,他也只能面无表情咬牙认了这个黑锅。一直到谢宙拿了衣服上楼,卫韫才额角跳了跳。
在看不到人影之后,他狐疑地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
天色黯淡,只有别墅中白炽灯亮着,刚才没来由的恐惧好像只是因为窗外那格外高大的树木一样。
卫韫听着楼上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抿了抿唇,走过去将之前去地下室时走的匆忙,忘了没有倒掉的水杯拿去了厨房。
这个新装修的别墅餐具很少,冰箱里连蔬菜也没有。卫韫将水杯里的水倒入水池中,又按压了一下再次冲洗掉,然后才将水杯放在了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不过当卫韫回头时,这道带着恶意的目光便不见了。
时钟咔嚓咔嚓的走着,房子里这会儿除了水声再也听不见别的。
久违的疲惫感袭来,卫韫坐在沙发上本是想要仔细再梳理一下今天的事情,但是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睡着了。
一直到水声停止,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他才猛然惊醒。
谢宙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了,卫韫给他拿的是他往常常穿的白衬衣西裤类型,此时穿着更显得身形挺拔高大。
他没有吹头发,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下楼时头发上还微微滴着些水。
不过对方气质冷峻淡漠,倒是看不出狼狈。
车来了,我先走了。他转向坐在沙发上似乎是有些累的卫韫淡淡打了声招呼,这才径直离开。
卫韫这会儿还有些困倦,在谢宙在防盗门前停下时,才回过神来起身替他打开门,张了张嘴,还是说了句:路上小心。
外面像是要下雨一样,一开门一股凛冽的寒风便铺面而来,卫韫心底觉得有些麻烦,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庭院里停下的车。
是司机来了。
他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种天气,他等到谢宙离开之后再回到市区的住处也来不及了,今晚看来是得住在这个荒郊别墅里了。
不过现在谢宙平安无事的走了,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邪祟攻一应该也离开了,这个别墅晚上应该是安全的。
卫韫微微松了口气,在院子里的车灯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关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没多久,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黑暗中一道雷霆闪过,照亮了别墅周围层层的树木,原本正常的树木在黑夜之中竟然无端有些诡异。
卫韫没有再看窗外,他现在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困的不行,只觉得手臂和肩头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眼皮也沉的抬不起来。
只想像刚才不小心睡着一般,一头倒在沙发上永远闭着眼。但是脑海之中的警铃却响着,提醒着卫韫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别墅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卫韫努力让自己清醒着走到地下室里。
像是有什么东西伸进脑子里一样,他头疼欲裂,阴郁地青年倒吸了口气,乌黑长睫微颤,一滴水珠顺着眼睫落下。
卫韫眼前几乎已经看不清了,紧抿着唇拿起旁边的棒球棍,用力砸碎了两个翡翠袖扣。
信号不太好的屏幕有些闪烁,下一秒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重击一般,归于了黑暗。坐在监视器前的迟澜听到声音之后皱了皱眉,等到反应过来,本就看不清的屏幕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监视器碎了。
迟澜握着水杯,表情有些不太好。
而此时,卫韫在打碎监视器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喘息了声用棒球棍支撑着身体半跪着,最终却还是撑不住额前刺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卫韫倒在地上时外面张牙舞爪的树枝终于平息了些。
地下室中鬼影重重,看着不像是住宅,倒像是什么埋尸地一样。在夜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凄厉叫声响起之后,一只野猫从屋顶上窜过。过了一会儿,一片漆黑的别墅中渐渐显出一个人的身形来。
那人浑身笼罩在鬼气之中,看不清面容,但是他一出现,整个别墅都安静下来,野猫凄厉叫了声逃窜离开,像是不敢侵犯领地一般。
那阴影中的人看了眼被打碎的监视器微微皱了皱眉,眼中不解。
靳寒庭能察觉到那翡翠上似乎有些特别,但是具体却不清楚,他沉睡了太多年,对于现世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
不过在今天这人邀请谢宙来时,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叫卫韫的杂碎给谢宙下药。
这座偏僻的鬼宅里俱是他的耳目,任何一点都瞒不过他。
靳寒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虽失去记忆,但本能中对于这种手段龌龊的人便有一种天生的不喜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