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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把人脉术听地脉,以地脉动导引人脉动。”陈玉屈膝蹲地,五指张开悬于地面,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俄顷,见她身躯一震,衣衫无风自鼓,地面松针弹跳而起,被她身上爆发的气吹得四散,待身周鼓荡的气势平复后,陈玉睁开眼来:“这就是地脉动,模仿地脉震动,获得地气给养,强健根源。”
    “树木有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的存在,因它根须深入地中,得地气养护。人无深根,达不到千年不死的程度,也能保百年无忧。要模仿地脉震动,须先感觉到它的存在,怎样感觉?就是元胎功第二字的意义,胎儿在母腹时候,耳目口鼻皆闭,本能汲取自身成长所需,人是天地胎,把握到胎儿的状态,地脉动则人脉动,获取地气给养水到渠成。”
    陈玉讲述元胎功口诀后,配合着讲解做了亲身示范,刘渊崖一头雾水,觉得好厉害:“什么地脉动…什么把人脉术,要当医师才能感觉得到吧?我想做的是大侠,可不是医师啊!”
    萧若佩起身道:“这是一个比喻,不需要你掌握医师把脉的本事,你记住口诀就行,如胎儿一样,无感无闻,遵循本能,把握这种状态元胎功就算练成了。”
    把元胎功说得这么笼统,陈家不要面子?还有是看不起做医师吗?陈玉连续被兄弟俩看轻,不由得想要找回面子,赶紧补充指出自家内功的优点:“元胎功教人如何达到胎儿状态,没有引气的秘诀,自然也不可能走岔气,比起其他内功安全很多。”
    听过解释后,刘渊崖大概是找到了一些诀窍,点头盘坐在地,闭眼冥思,口诵诀要,加深对功法的理解,寻找入定状态,看起来领悟力不错,陈玉悄悄退后,不再打扰他。
    萧若佩已经走回屋内,一会儿失剑居窗门大开,清新的晨风涌入,紧闭了一夜的室内顿时鲜活过来,见陈玉随后走进,他指指书房:“陈姑娘空闲的话,可以去先生书房二排第三格取《说剑》,那里有先生对陈家压山剑法的讲解,相信对你有帮助。”
    他说话客气,却一直都有隔阂,是个不容易接近的人,获得这种人承认之后,他应该会真心相待的。
    得想个办法打消他的戒备,这等人才,浪费可惜,陈玉就想找些话来把他推上武道:“听你说过凌前辈回家了?”
    萧若佩点头:“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应该知道他是被逐出凌家了吧?他不可能回去。”陈玉靠着门口双臂环抱,摆了一个很不少女的姿势。这个动作重心不在身上,出手之前必须先调整身位,解放双手,不管做什么对方都有反应时间,因此让人感觉到安全,稍微不雅观的姿势,又能拉近双方距离,给接下来说的话增加可信度。
    这种谈判肢体语言技巧,陈玉就不信萧若佩看得出门道!
    萧若佩果然放开了戒心,停下手里动作:“先生私事,我不能妄议。”
    陈玉轻笑:“哼哼,凌家虽是大户,却是出了名的傲气,你先生要是真回去了,肯定受气。凌家人跟他都是血缘至亲,他不能动武,没人帮他的话,不过白走一趟!”
    “你是要我帮先生?”家务事最难断,萧若佩有心帮助凌先生,也不知从哪里下手。
    看他有所意动,陈玉接着激他:“凌前辈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人之常情,他出来二十年,儿子如今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岁数,他就不想回去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萧若佩仔细一想,在凌先生回去前确实有段时间表现得相当激动,完全失去平时的豪放不羁,那种状态于事无补,反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陈玉从凌前辈处理房子的态度上,能看出在他心中萧若佩最值得信任,信任的作用都是双方的,现在萧若佩已经有了帮忙的想法,再轻轻抬把手,给他出个点子,便能让萧若佩走上武道之路了:“凌家虽然傲气,但自从他们老祖宗凌传剑逝世后,已经没有入意高手了,凌前辈能回去,对他们也是好事,现在他们需要维护凌家脸面,等着你先生开口认错,以凌前辈的脾性很难低头,事情必然陷入僵局,你以凌前辈弟子的身份,去和凌家说和,有了一个双方都能下的台阶,凌前辈认祖归宗就顺理成章了。”
    “先生没有收我为徒,恐怕没有资格…”
    陈玉见他犹豫,知道鱼儿已经上钩,趁热打铁,便又开口打断他的思路:“凌家不会深究,他们只要要一个理由,凌前辈如今年纪,大概就剩下这一个愿望了,也会顺水推舟,你和他师生一场,又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论身份和感情,你才是最适合打破他和凌家僵局的人。”
    去了凌家,接下来就由不得他了,白羽弟子的名头,可不是不想要就能躲开的。
    凌前辈认祖归宗,有了收徒的资格,凌家需要武道继承者,见到人才定不会放过,何况来的人自己都说了是凌白涛的弟子,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这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还主动跑到面前,完全拒绝不了吃干抹净的想法好吗?
    凌家的势力,用个小指头就能把整个青松镇摁在地上摩擦,他留在凌家学习白羽剑法,以听一遍就理解元胎功的资质,又学了顶尖武技,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压制昕竹的武者之一。
    陈玉加上最后一击:“鼎山镇离这里不远,事情也不麻烦,你要是快些,后天就能回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帮忙,还谈什么对先生敬爱?进了凌家还想回来?陈玉心中不禁暗暗得意,表面上仍然一副替朋友分忧的样子。敢看轻陈家武学?明知道心法又把握到了诀窍练一下试试的兴趣都没有?活该你被骗!
    “既然这样,我就去吧。”还没等她从幻想中脱离,萧若佩已经下了决定。
    见他走进厨房之后,陈玉也握拳用力一划,哼着好听的歌谣扭头回松林看刘渊崖练功去了,她怕留在这里会忍不住笑出来让人看出端倪。
    “必有蹊跷!”回到客栈,萧若佩将事情告诉了刘渊崖他爹,掌柜刘进一口断定。“她教渊崖内功有还你借书人情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劝你帮凌先生认祖归宗就超出了才认识一晚上的交情范围了。”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萧若佩也不希望凌先生老无所依,又觉得她指出的办法可行,因此才想要去一趟鼎山镇:“我不熟悉武道上的事情,也许她是出于对先生的敬重希望帮助先生的,最起码是没有恶意,她不是坏人。”
    “有道理你就听她的,做生意最希望的就是双赢局面,做人也一样,如果顺她的意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成为朋友的基础了。”刘进拍拍他的肩膀:“朋友,若佩你不小了啊…”
    话题跑偏了,萧若佩急忙转移话题:“刘叔,昨晚渊崖去了逛夜市,花了七十多个铜钱,都是买吃的。”
    “刘渊崖你个败家子给我过来!一晚上你竟然能吃七十个铜钱?一个铜钱打一下屁股,进一出二,我要正正反反打你一百四十次。”话没说完,掐指一算:“正正反反一百四十次,那就是二百八十,嗯!儿子归儿子,生意归生意!”
    “记账!”刘渊崖哪有时间计较这种小事,刚送陈玉离开,他一早上好不容易才找来气感,还没认真感受过地气滋养,将来的大侠能为了七十个铜钱耽误修行?
    “我这就走了啊,刘叔记得别让渊崖太沉迷练功,过犹不及,尤其是他练的那种,能感觉得到就练,感觉不到就休息,强求不来的。”萧若佩见刘进注意力被暂时引开,嘱咐几句赶紧抽身离开。
    “知道了,练了内功又怎样?敢不按时吃饭休息我不抽他?别说现在,就算将来成了第一高手,我还是他爹,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一边扒拉着算盘一边记账:“该还的债还是得还,再加上这二百八十个铜钱,刘渊崖今欠刘进三两银子又一百六十铜,连带利息共计…”
    鼎山镇在青松镇南边七十里左右,这是直线距离,要走大路的话,得绕过群山,约有一百三十里,陈玉所说的后天能回来,是考虑骑上快马的情况,她原本是打算将陈家的马牌借给萧若佩去驿站租借马匹,但听过元胎功之后,萧若佩有个不得不试试的想法萌生出来,刚好这事用得上,于是拒绝了陈玉的好意,她作为一个外人,已经出力颇多了。
    路上萧若佩将这件事情牵涉到的人梳理了一遍,除了陈玉,好像所有人都得到了利益,是全赢的局面,难道她真的没有私心?
    “凌先生回家,凌家得到入意高手,我既然帮了凌家和凌先生大忙,必然会得到凌家的回报,凌家能回报最贵重的礼物有两件,一是金钱,二是武技,加上先生的因素,他们应该不会用钱财作为谢礼,剩下武,学习凌家武技又必须加入凌家…!”好像找到了线索,萧若佩又自己摇头否定:“我加入凌家对陈玉有什么好处?刘叔也觉得她有私心,难道真是我们多心了吗?”
    想了一圈,抬头见到已经走出镇外,来到了围绕青松镇的山脚下,凌先生常来这边山顶登高望乡。
    青松镇山高林密,往前走上几步,外边就再也见不到里面人影了,十分好隐藏行迹。
    刚好他要做的事情不太方便公然示人,萧若佩进入深林确认无人能看见自己后,学着陈玉蹲距,张开五指:“树根在地,地气…。”然后他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人在半空,眼睛再次闭上:“风之根在天,天光…”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稳稳地悬在空中,没有半点坠落的迹象!
    “陈家的元胎功是地气元胎功,经我变化的元胎功,就称作天光元胎功变吧!”他身如轻风,穿林而去,一会儿树林中风平浪静,见识到这绝顶天资的松树们,也仅是摇摆的枝叶渐渐随风平缓。
    这才是凌白涛不收徒的原因之一,不是不想,是不敢。天才值得培养,但是超过认知的天才,只会让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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