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言哆嗦着手把杯子推到地上,“你不是他母亲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呵。”,柳絮敏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分不出真假的痛苦,“我和他爸爸青梅竹马,他们柳家那真是人间炼狱,可我那时候小啊,我哪懂这些,才嫁进柳家受尽折磨,算了算了,跟你一个小子说这些干什么。其实我还有一个女儿,我和他们两姐弟都没什么感情。翊儿刚一出生就被抱走了,从小就在他那一门长大。”,柳絮敏谈起柳翊带上一丝愉悦,“翊儿长得像他爸,第一次生死局,我就认出他了,他是那样出色,11个人啊,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你要知道这些孩子可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他下手不带半点迟疑,啧啧,真不愧是柳家的血脉。”
“”,白斯言没有出声,他无法想象那时的柳翊有多痛苦。
柳絮敏说得口干,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他接了刺杀那一门,手上就没再染过血了。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个事,我有一次啊碰见他做完任务回来,他边吐边洗手洗脸,那血啊,啧啧,隔着老远都闻得到血腥味,他那天穿得还是个白衣服,不过后来,那个傻小子出任务都只穿黑色了。”
“你们真不是人。”
“关我什么事?难道我不无辜?在柳家,同一期只有一个门主,当不了门主就只能不停接任务,直到你死。我不想死!为什么我要死!我受了这么多折磨,我怎么能死!”,柳絮敏的脸变得狰狞,“要死的永远也不会是我!”
“你疯了。”,白斯言淡淡地看向柳絮敏,全身的疼痛随着精力的恢复再一次回到身上,白斯言的声音虚得厉害,“你不该死,难道柳翊就该死吗。”
“你懂什么?!柳翊拿了家主的位置,只要我能夺过来,我就能护他和小寒的周全了!更何况,我已经拿到翊儿那一门的信物了。”,柳絮敏对着光看那个能双层旋转的戒指。
白斯言先是面色一凛,然后笑得一抖一抖,“别再自欺欺人了哈哈哈哈哈,柳翊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你却满心只想他死。”
“好了小子。”,柳絮敏重新恢复先前优雅的样子,“大局已定,多说无益。”
“你们为什么非要逼”
“我来了。”,柳翊推开门,冷气跟着一起钻进屋子,“妈,何必非要这样呢。”
“柳翊你快——!”,白斯言的嘴被人死死捂住,白斯言挣扎着被反捆在椅子上。
“这个小子刚和我说他不喜欢你,现在一见你来了又开始闹,啧啧,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柳絮敏抬了抬手,有两个人站在柳翊身边,柳翊配合地抬起胳膊让他们搜身。
“都说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您这么虐待他,他会报警的。”,柳翊走到柳絮敏面前,倒了一杯水,看了一眼捂住白斯言嘴的人,那个人像被眼神烫到猛地收回手,“喏,漱口。”,白斯言咕嘟咕嘟涮完口,把水吐在地上,柳翊又倒了一杯放在白斯言嘴边,“喝点,我妈这里的茶叶都很贵,不喝白不喝~”,白斯言低下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光,柳翊随手把杯子扔在地上,用袖子沾了点水擦干净白斯言脸上的血,“妈,好歹给他洗个脸吧,他这么出去会被警察叔叔叫去调查的。”
柳絮敏笑着斜了一眼,“东西呢?”
“什么东西?”,柳翊把锦盒扔在桌子
“白斯言,听她的别动,她疯的。”,柳翊的手压了压鞭子,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输了,他和白斯言两个人就都要留在这了,“这样,你放了他,我把家主令的位置告诉他,让他取了拿回来,我就在这陪你等,如何?”
“被她抢走了,对不起。”
柳翊不避,硬生生挨了一鞭,用手腕顺着鞭尾一绕一扯,右手化拳为掌直接劈向那人的喉咙,那人向后倒去,柳翊抢过长鞭握在手里,“你们三个,是一起上吗?”,那三个人来来回回看着地上几个呼吸间出现的尸体,萌生退意。
“是啊。”,柳翊扯住白斯言的衣领带着白斯言飞退,拉开一小段距离,柳翊朝白斯言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白斯言,跑,别回头。”
“你们还不给我上!”,柳絮敏站在高台上下令,台下无人再动一下,“好!好!好!一群废物!”,柳絮敏手中凭空出现一支尖头细簪,细簪抵在白斯言的脖颈上,“翊儿,你看你,把这群废物都吓坏了。”
“断了一只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从小到大断的地方哪一个不比这个严重~养养就好了。”,柳絮敏拍了拍手,“翊儿,你一个人确实能从这里出去,但你现在受了伤还带着一个残废,还是乖乖把东西拿出来吧。”
柳翊用更轻的声音说:“其实,信物是链子。”,柳翊把白斯言放在地上,将颤抖的他搂在怀里,“小老虎,走路不行,爬你总会吧?爬出去,拿出项链,外面自然会有人接应你。”,白斯言紧紧扯着柳翊胸口的领子,恋恋不舍看向柳翊,“听话,只要你出去,我们就都能活。”,白斯言重重点了几下头。
“翊儿,小心点,你死了我就只能找这个小子算账了。”,柳絮敏站在高台上,白斯言被她按在椅子上,嘴巴被堵了起来,两条胳膊也都被人一左一右压着。
柳翊抖了抖长鞭,望向柳絮敏,“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了他,我的命你尽管拿去,只要我一死,家主之位就是你的。”
“我不行的。”,白斯言的身体支撑不住向下滑,“他们把我一只脚掰断了。柳翊,你别管我,我不怕死。”
“戒指呢?”,柳翊在白斯言耳边小声说。
柳絮敏着急地揽过锦盒,迫不及待打开,“柳翊你耍我?!”
“还在我身上。”
柳翊皱着眉看白斯言的右脚,果然以极度扭曲的姿势软在地上,柳翊改用手环住白斯言的腰将他压在自己身上,“柳絮敏,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只是个普通人?!”,话音刚落,五个人围住柳翊和白斯言,柳翊像是看不见,“你对他做什么了?!”
“翊儿,你当我傻的吗?”
柳翊松开白斯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其中一个人,两拳相握砸向那人的太阳穴,那人来不及反应就软倒在地上,柳翊再也不看其余四个人直冲柳絮敏。身后一人突然甩出长鞭缠住柳翊的脚向后一拉,柳翊在空中一翻解开缠绕,摔在地上,内脏都被摔得移了位,柳翊没有丝毫喘息向左侧一旋,鞭尾落地。柳翊从地上一跃而起,迎面而上。
上,“这个?”
“唔唔唔唔!”,白斯言剧烈挣扎起来,被簪子划伤也浑然不觉。
“那项链呢?”
“嘘~”,柳絮敏手下用力,“小子,你再动,我可就控制不了力度了。”
“我在这,他不会不回来!”
“翊儿,这个游戏我已经倦了。我数三秒,要么你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要么我亲手送这个小子上路。”,柳絮敏失去耐心,手上的簪子扎进白斯言的皮肤,“你猜猜是你的长鞭快还是我的簪子快?”
“等等!”,柳翊举起一块包裹着东西的绒布,“东西就在这。我扔给你,你放了他。”
“给我!”,柳絮敏紧紧盯着柳翊手里的东西,柳翊将东西扔向柳絮敏,柳絮敏伸手去够,柳翊长鞭突然发难绕住柳絮敏的脖子一扯,柳翊身形前扑,两个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柳絮敏仓促间吩咐:“你们给我杀了那个小子!”
柳翊扑向白斯言,却被柳絮敏看准时机以簪尖戳向双眼,猛退几步,柳翊甩动长鞭抽向最靠近白斯言的人,柳絮敏穷追不舍,用簪尖划伤柳翊身上好几处,锐利的尖口轻松划开血肉。柳翊奔波整夜没合眼又与人缠斗许久,撕裂的伤口也开始找麻烦,精神无法抑制地开始涣散,下一秒,柳絮敏的簪尖横贯柳翊的胸口后狠狠插进柳翊的身体,柳翊勾起嘴角,终于找到破绽,吐出口中刀片划向柳絮敏的脖子,血液喷了柳翊一脸,柳絮敏捂着脖子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向身后倒去。
柳翊看也不看柳絮敏,冲向高台,鞭子来回抽动,台子上的人都被一一打落,只剩下阿都死死掐着白斯言的脖子,柳翊冲向阿都,握着阿都的头一拧,阿都像一个破布娃娃头向下从高台栽落。
“白斯言!白斯言!”,柳翊跪在白斯言身侧,双手不停在心脏处规律按压,又伏下身配合着做人工呼吸,“白斯言!给我醒过来白斯言!”
“咳咳咳咳。”,白斯言急切地咳嗽,来不及说话就被柳翊抱在怀里,“你、咳咳,呃——!”
柳翊被白斯言死死压在身下,双手也被白斯言攥紧护住,很快就有温热的液体流到柳翊的身上,白斯言想说话,一咳嗽,呕出一口血,血瞬间铺满柳翊的脖颈。柳翊脚尖一勾,右手将口中刀片扔出,攻击白斯言的那人右眼被刀片插进,尖叫着捂住眼向后猛退几步,脚下踩空从高台跌落在地,“咳。”,白斯言被柳翊打横抱在怀里,两个人的精力都在急速消逝,白斯言不甘心地盯着柳翊,抖着唇开开闭闭,嘴里不停向外冒血,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可他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跟柳翊讲呢。
柳翊将三颗棕黑色的药片塞进白斯言嘴里,“白斯言你看着我,你别睡,药很苦对不对,别吐,乖,忍一忍,我带你回家,斯言!白斯言!你看着我,听话!别睡,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别睡。”,白斯言想点头说好,可他眼前一黑,什么知觉都没了。
“向诠!向诠!”,柳翊抱着白斯言在门口大喊,“他妈的!向诠!车呢!快点!操!送他去魏末那!快点!!操!快点!!”,柳翊把白斯言放到车上,“快走,我等会过来。”,柳翊看着车没了踪影,沉着脸走进原先的地方。
…
“准备手术。”,魏末穿着手术服脸色难看,连接着白斯言的监控器一直在嘀嘀嘀疯狂报警。
“我来吧。”,魏程思看向魏末,“发什么呆?不救了?”
院长。”
柳翊一身是血赶到医院,拉住护士,护士被吓得倒退两步,“前面送来一个急救的人,现在在哪儿?”
“先生您需要治疗,您”
“刚才送来的人在哪儿?!”
“翊。”,魏末迎上去,“冷静点,我爸在里面做手术,白斯言受的伤我治不了,而且好几个擅长的主任全被叫回来了,你冷静点。跟我去治疗。”
“我要去陪他!”
“你有病吗!你陪着能干嘛?他刚一醒来你又晕倒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让我爸别管了。”,魏末见柳翊终于安静下来,“走,我帮你处理,快点。”,魏末推来一张轮椅,“上来。”,柳翊乖乖坐好被魏末推进急诊室。
“我就知道你们俩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早就把手术室准备好了。没想到我们老爷子愿意接手,之前我去求他,他还骂我。”,魏末褪下柳翊的衣服,只觉得触目惊心,“结果如何?”
“全杀了。”,柳翊一脸麻木。
魏末的手顿了顿,低声道:“节哀顺便。”
“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又没有什么感情。这些天天希望我死的人最后都死在我前面了,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吗?”,柳翊一把抽出扎在身上的簪子攥紧,簪尖立刻就刺破了手掌,“我不难过,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了,不死不休嘛,现在好了,终于能结束了。”
魏末夺过柳翊手里的簪子放在托盘上,“翊,你受伤了,能哭。”
柳翊垂下眼,大颗泪珠冲刷脸上的血污,魏末无言,小心翼翼处理柳翊的伤口。魏末收完最后一个伤口,才给柳翊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脸,怪吓人的。”
“又不是我的血。”,柳翊抹干净脸,头靠在轮椅扶手上,又把毛巾敷在眼睛上。
“还好不是你的。”,魏末坐在床边,“手术已经三个小时了,翊翊,情况可能不太好。”
“末,我还活着,他才不舍得死。他可是条疯狗。”,柳翊一动不动。
“翊翊,你就没想过万一他”
“我没想过,因为压根不会出现这个万一。我把药喂给他了。”
“你疯了?!”,魏末咬牙切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给你的!不是让你用来救人的!”
“情况紧急,还好你把那个给我了。”,柳翊掀起毛巾的一个角偷偷看魏末,和魏末想杀人的视线对上,柳翊立马拿毛巾盖住眼睛,“啊~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怎么这么累?唔~天呢,头也晕,我不会是低血糖犯了吧,魏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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