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
安珺瑶提着裙摆吃力的跟在少年的身后。
刚刚虽然让柳姨娘受到了惩戒,但自己好歹是说了他坏话。
担心二人又因此产生间隙,安珺瑶心下惊恐委屈。
抓起旁边的雪球就往谢辰烨脚下扔去。
冰冷的雪块砸在鞋面,谢辰烨微顿。
他目光冰冷的回过头,却看见梅树旁眼角通红的女子,一时愣然。
这人对内对外几副面孔,现在还假装委屈起来了。
“二哥…”
见他终于停下,安珺瑶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解下自己的狐裘围脖。
她垫着脚尖,试图将围脖带在他身上。
少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尾比梅花还妖治,呼出来的香气清冷腻人。
谢辰烨回过神,一把扣住她的手,冷笑一声。
“又想使计安什么恶心的罪名给我?”
这不识好人心的是真把刚刚那事记在心里了。
安珺瑶鼻尖一酸,强硬的伸直手,把围脖用力裹了上去。
*的狐裘擦过肌肤,将冬日的寒气隔绝几分。
她扯着他的衣领,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眸。
“二哥聪慧,自然明白我刚刚的意思。”
“往日是我愚钝,偏信姨娘,忘了你我才是至亲之人。”
两人离得极近,厚厚的冬衣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温热的心脏跳动。
谢辰烨嘴角骤然下压,眸光沉沉。
安珺瑶努力睁着眼,试图让谢辰烨看清自己的真心。
谁料寒风越来越大,有雪花吹入她的五官。
她还想再多说两句,却忍不住打个一个寒颤。
露在外面的耳朵被冻得通红,浑身更是痛的如针扎一般。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额头处细碎的长发轻轻飘扬。
安珺瑶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她移开目光,连忙往前走,声音嗡嗡。
“二哥快回去,我明日再去帮你换药。”
她刚走两步,突然感觉到一阵黑暗。
一件宽大带着竹香的大氅瞬间将她罩住,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
她连忙回头。
看见只穿着里袄的少年带着脖子上的狐裘头也不回的身影。
安珺瑶捏着大氅,用力裹在身上,望着远去的背影出神。
只是这身子到底是经不起折腾。
刚落完水又在雪地里奔波了两趟,哪怕喝了姜茶,第二日安珺瑶还是病倒了。
她又梦见上辈子那些痛苦的梦魇,满头是汗的苦苦挣扎。
半梦半醒间,担心来了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不准丫鬟出去张扬。
又一次困顿时,她心里似乎总觉得遗忘了什么。
却来不及挣扎又坠入梦魇。
西房。
庆路徘徊几次,又敲了敲门。
“公子,该换药了,奴才帮你换药吗?”
谢辰烨握住书卷的手慢慢收拢,他看向旁边过半的沙漏,垂下眼眸。
“不用。”
庆路急了,这都过了换药的时辰,公子再等什么呢。
又是两盏茶过去,庆路正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拉开。
他大喜,“公子,奴才给您换药。”
谁料公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今日可有人来?”
庆路正忙着准备药材,下意识的嘀咕。
“咱们这又不像三小姐院子地龙烧的旺盛,怎么可能有人来。”
“今早奴才出去,还看见许多丫鬟在三小姐院子里,估计又是陪三小姐赏梅呢…”
“嘶啦——”
庆路刚备好药材,听见声音转过头,一声惊呼。
“公子!”
只见谢辰烨居然硬生生的揭开自己的纱布。
染血的纱布连带着脖子上那件*的狐裘一道被扯下。
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出现裂开的趋势,狰狞可怖。
谢辰烨低下头,看着沾了血迹变得猩红的狐裘。
干净的东西,都是假象。
自己居然又相信了她的鬼话。
半晌他嗤笑一声,将它连带着纱布一起扔出院子。
庆路听见公子比刚刚还要冷上几度的声音。
“上药。”
安珺瑶再清醒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她又累又饿。
匆匆洗漱完,得知西房那今天有煎药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现在还有病气,万一传染谢辰烨就不好了。
她本打算明日再去看看二哥,却没想到这一病就躺了好几天。
等她彻底恢复精力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老太君差人来告诉她,闻人宴今日是重头晚宴。
父亲和谢辰烨都已经去了。
安珺瑶换了身红底白夹的冬衣和披风,想了想又把那日谢辰烨给的大氅带上。
前世的这时候,她正联合姨娘在府里重伤打压谢辰烨,根本没参加这场晚宴。
如今一来,才亲眼目睹了这空前盛世。
九曲回廊,张灯结彩,佳人才子,浓墨诗香。
便是那皑皑白雪也被添上了柔和的光蕴。
闻人宴,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也不知,今年来了的谢辰烨会如何大放异彩。
想到这,安珺瑶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脚步。
她梳着小巧的姑娘发髻,纤细的腰肢在火红的披风下盈盈一握。
眉宇因为憧憬染着点点笑意,带着面纱宛若误闯的精灵。
二楼,一只雕花的白玉盏被人轻轻放下。
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艳。
“这是哪家的小姐?”
一旁的人探了探头,恭敬地开口。
“回四皇子,是安穆侯的千金。”
“哦?”
一柄折扇挑开面前的帷幔,南宫泽盯着下方,眸中染上深意。
“真如传言所说,倾国倾城,绝世无双啊。”
“砰——”
隔壁雅座,庆路眼看着公子手里的杯子,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