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晏赶忙为他爹开脱,表情那叫一个真诚,“绝无此事。是孙儿做错了事,惹来阿玛生气,孙儿心甘情愿,大字已经写完三十张了呢。”
“……”皇上一锤定音,沉声道,“三十张尽够了,其余的不必写。”
弘晏眨眨眼,颇有些犹豫地答应下来。
等到用完晚膳,皇长孙前脚踏出乾清宫,后脚皇上便道:“瞧瞧太子下衙没有,宣他前来御书房。”
李德全送完蔬菜,回来听了全程,顿时哪还有不明白的?闻言步伐如飞地走了,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皇上的小心肝换了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太子在御书房待了许久,慢慢引来各方猜测。
据说,皇上与太子长谈半宿,重温父子情深;据说,太子聆听圣训,皇上指点政务,大加褒扬。事实上是这样的——
皇上:“加快推广保成纺纱机的速度。”
太子:“……是。”
皇上:“对元宝不必那么苛责。”
太子:“……”
“他才几岁?你几岁?”皇上数落道,“你六七岁时会养猪种田么?”
不等太子回话,皇上又道:“朕原本属意你七弟南下,考察考察水田稻谷。现在想来,不若你去一趟,恰恰与推广纱机一道,耗费心力少。”
“保成啊,朕的江山是要交予你手,不能拘泥京畿的一亩三分地。”皇上语重心长地道出苦心,见没什么要说的,最终摆了摆手,“去吧。”
太子:“…………”
太子不知该激动,还是该无言,缓缓拱手道:“儿臣告退。”
大贝勒巡视归来这日,恰逢太子离京,兄弟俩于宫外擦肩而过,让弘晏长长松了口气。
汗玛法竟把阿玛派去南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内心生出深切的惭愧,写大字真是一件罪恶深重的事。
出于对亲爹的关怀体贴,弘晏积极奔走,给太子的马车塞满吃的用的,务必让阿玛一路过得舒舒服服,笑眯眯地回到毓庆宫,便听闻五婶发动的消息。
头胎总要辛苦一些,太子妃遣人送去好些药材,还有经验十足的全嬷嬷,好为五福晋的院里人指点指点。从太阳落山到夜明星稀,五爷来回走动的声音没停过,一旁被亲哥扯来的九爷心惊胆战,五嫂生产听着竟是如此艰难。
太医说是有难产迹象,焦急的气氛四处弥漫。不知过了多久,五福晋痛喊一声,许久未闻的王八重出江湖,“胤祺,你个王八羔子!”
五爷语无伦次,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好,好,爷替你抓王八去。”
九爷:“……”
五福晋不说话了。又过了片刻,她虚弱下去的嗓音忽然有了劲儿:“爷如此喜爱王八,难不成要给孩子取名王八?”
怎么会?爷想叫他鹤宝,怎么会是王八乌龟?
五爷当即就要反驳,转头一瞧,九爷正使劲给他递眼色。霎时脑子一迷糊,不由忘却了前头所想,五爷嘴巴一瓢:“不会!爷叫他龟宝!”
五福晋:“……”
五福晋气得把孩子顺溜生了下来,“胤祺,我……我跟你拼了……”
第149章 收账 一更
“龟宝”二字一出,院子里一片寂静。
五福晋嗓音虚弱中带着熊熊怒火,恨不能把屋顶都掀翻,五爷秃噜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色青青红红地闭上嘴。
九爷面色空白一秒,逐渐糅杂成奇怪的表情,心道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五嫂生孩子的时候五哥都要气她?还龟宝!额娘听见怕是要打上门来。
怎么就看不懂他使眼色?取个好名字是有多难?
五爷心道坏了,赶忙补救般地解释:“福晋,福晋!爷说错了,是鹤宝不是龟宝。”话音未落,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分外嘹亮的啼哭,还有嬷嬷产婆的贺喜声,“生了,生了!是个阿哥,母子均安!”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过了一瞬,五爷一屁股跌坐在地,双脚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觉自己也同样鬼门关走了一遭。
方才太医说恐会难产,恍惚之下他竟想着,这婆娘要是去了,谁还敢大不敬地骂他?心口却是钝钝地发疼。
他慢慢抹了把脸,怔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拉住九爷无处安放的手,喜意与激动交织:“爷真有嫡子了?!”
“……”九爷,“五哥,你有了。”
胤禟一边高兴,在心里唏嘘,他哥莫不是乐傻了,反应怎么慢半拍呢?
思及五福晋方才的怒喊,他刚有提醒的心思,想说五哥慢着,五爷便迫不及待朝里奔去。
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维持上翘的笑容,胤祺心道福晋累狠了,听动静像是睡了过去,他该前往产房瞧瞧她。没走几步,浓浓的鸡汤味散发,迎面而来一个硬枕。
“砰!”
五福晋喝完鸡汤,咬着牙怀着最后的力气丢出枕头,狠狠瞪他一眼,陷入沉沉的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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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夫妻失和的‘惨案’酿成,胤禟大开眼界,脚步打飘地回到自己院中。
一切都赖五哥嘴上没把门,除此之外,九爷生出新的感慨,他还是喜欢温柔娴雅的媳妇儿,全心全力支持自家爷的那种,让她往东绝不敢往西。幸而发现得早,幸而有十弟在,否则额娘就要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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