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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谢蕴就搬到了虞清娴租住的那间房里跟虞清娴一起生活。
    开年后虞清娴把现在厂的地皮买了下来,又招收了一批工人,谢蕴在外头找客户的同时也在研究慈善捐助的事情,夫妻俩忙得不可开交,谢母看不下去,也来厂里帮着干活,这一忙,她的身体倒是好了很多。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一转眼就到了2000年,这一年的感动华夏十大人物里,谢蕴跟虞清娴被提名。
    从一九八零年到2000年这二十年的时间里,谢蕴跟虞清娴盖的希望小学遍布祖国各个贫困地,他们的清蕴陶瓷厂也成了全国有名的陶瓷餐具建造厂,生意都做到了国外。
    上台领完奖,从演播大厅出来,夫妻俩开着车回家,一进门一个小小的人儿便从屋里冲了出来,虞清娴弯腰把才两岁的女儿抱了起来,谢母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瑶瑶这孩子真皮,就一会儿没看住,她就给跑了。”峰峰是谢蕴跟虞清娴的小儿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哥哥。
    “还不都是你惯的?”谢蕴说着往厨房走去。谢母年纪大了,身子骨已经没有之前好了,家里是请了保姆的,但有的时候,她总是想给家里人做做饭。
    谢母不跟儿子抢,把锅铲放到厨房,摘了围裙来客厅跟儿媳孙女说话。
    吃饭的时候正是新闻联播播放的时候,谢母在电视里看到了儿子跟儿媳的身影,她抹了抹眼泪,说:“要是你们外公外婆还在就好了,看到这一幕啊,他们肯定得高兴坏了。”
    “明天报纸还要报道呢,到时候咱们多买几份回来给我外公外婆烧一下,他们肯定能收到。”
    谢母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次日一家人相约一起去扫墓,谢蕴驾着车朝乡下驶去,二十年过去了,这个因被侵略而落后的国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低矮陈旧的民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锃明瓦亮的高楼大厦,窄巴巴的街道也变得宽敞而平坦。
    路边种了许多的玉兰花,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玉兰花开的季节,紫的粉的白的开了满树,萱萱嚷嚷的,热闹极了。
    玉兰花树下,一个老人穿着环卫工的衣服艰难地踩着三轮自行车,车斗里放着一把大扫帚一个垃圾斗。
    老人骑着自行车到城中村一处低矮的楼房,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一楼,推开房门,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男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你带饭回来了没有?”白鸿辉早就饿坏了,他站起来就朝老人走过来。
    “带什么饭?外面的饭多贵啊,没两块肉就要几十块钱,你自己就不会做?”
    “我就不做,多累啊。没带饭你就给我十块钱,我出去买泡面吃。”白鸿辉不顾老人的躲避,从老人身上抢了十块钱就出去了。
    老人叹息着迈着沉痛的步伐走到桌子边上,从兜里掏出报纸来看,入目的就是一对男女举着奖杯的照片。
    白书庭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良久良久叹了一口气。
    “老白头,老白头,这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啊,都推了大半个月了,你再不交房租我这屋你可不能住了,谁家都不富裕呢。”屋外的人说完了,也不等白书庭的回答,转身就走了。
    白书庭仔仔细细的折起来放好。
    二十年了,白书庭以前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在他的设想里,老了的他应该拿着退休金,穿得光鲜亮丽的去老年活动室跟年轻时的老同事老伙计聊天喝茶下棋,回到家就是儿孙满堂。
    可现在呢,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扫大街,回到家就是二儿子讨债的脸,时不时还要应付老大家一家子的哭穷。
    他那两个年轻时他满意得不行的儿子啊,就怕他们的老父亲兜里多装一毛钱。
    他白书庭好强要面儿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居然过这样的样子。白书庭不是没想过去找女儿,可有什么脸去找呢。她年幼时自己不喜欢她,她受欺负虐待了他从来没有站在她那头过。
    他家住小楼房,她住在又小又黑的保姆间里。他辉煌时她没沾上他的光,那么她辉煌了,他又有什么脸凑上去呢?
    乾市很小,女儿公司做得很大,老大老二那么废物混蛋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她,想必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吧?
    可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白书庭想,自己还是会那么对她的,老大老二也是,因为在很多年前,他们都活在他妻子的强势阴影下,那个孩子啊,长得跟她妈妈像极了。
    二十年过去,白宝珠也从鲜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她如愿嫁给了顾清风,顾清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永定陶瓷厂里做工程师,因为处处不受重视,到了今天,他都还是一个小工程师,每个月的工资只够养家糊口。
    抱负得不到施展,顾清风郁郁寡欢,渐渐迷上了喝酒,到了现在更是每天酒不离身,四十多岁的他压根看不到二十年前的俊朗,变得又胖又油腻。
    白宝珠当年学习成绩就不好,身后没了资本的支持,白宝珠的专业课成绩特别的差,最后连业都没毕,林敏从白家拿了一部分钱,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认识了一个据说是香江来的大富商,什么也不说的就跟着人家走了。
    去了两年多才回来那个男人哪里是什么富商呢,他在香江也不过就只有两间早餐店罢了,林敏被带过去以后她就一直在早餐店里当服务员,一直到她攒够了回家的钱,年纪又实在是大了,那个男人才放她回来。
    她那些金银细软早在年轻时就被那个香江的男人骗完了。
    回到乾市她一直跟着白宝珠生活,同样跟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顾清风的父母。一大家子人挤在小小的三房一厅里,挤得走路都会碰到对方。
    林敏又不安分,跟顾长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到了一起,他们这一家子,隔三差五的就要上演个狗血八点档的剧情,弄得人心力憔悴。
    虞清娴上报纸的消息白宝珠看到了,可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了,丈夫顾清风这个月的工资又因为喝酒被扣下了一部分,他们家这个月的饭钱都不够了。
    白宝珠在饭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去上班晚了是会被骂的,白宝珠不想被骂。
    忙完了中午,白宝珠打了饭跟同事们坐在一起吃,大家在这个时候总是会闲聊一些事儿:“你们还记不记得永定陶瓷厂当年的那场震惊了省内,把大部分政府官员都拉下马的贪污案啊?”
    “记得,咋不记得呢?当时这件案子多轰动啊。”何厂长能力不错,永定陶瓷厂并没有像书里的那样倒闭反而因为拔掉了厂里的肉瘤而蒸蒸日上,在九零年代国营转私营时被何厂长盘点了下来,现在他们的名声虽然比不上清蕴陶瓷厂,在本地人里却已经如雷贯耳。
    “那当年那个后勤部主任的儿子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因为故意伤人致人死亡的那个赵爱民,在前年出狱以后不工作,去偷东西,结果偷到的那户人家墙上临时扎了玻璃,他这一上墙,刚好被玻璃扎到了手腕大动脉,都没等到人来救就流血死亡了。可怜见的哦,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是警察看不下去了给他火化以后埋掉的呢。”
    “那他的父母呢?”
    “他爹因为贪污贿赂罪被枪毙咯。他妈去了乡下老家,嫁给了一个老鳏夫,给人家当了几年保姆,最后得病没钱治疗,全都死掉咯。”
    白宝珠安静的吃着,听着她们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最后定格在早上上班前匆匆一瞥的那张报纸上。
    明明没有细看,那张脸却记得清清楚楚,白宝珠忽然觉得事情荒谬极了,她不应该过现在这种生活,上报纸的人不应该是白清娴应该是她,她应该过着光鲜亮丽万人称羡的生活。
    “白姨,10号桌的垃圾该倒了,一会儿你去倒一下。”
    “哎哎。”白宝珠应着,吃完了工作餐便忙不迭的去把垃圾到了,那种荒谬感,那种时空错乱感被她抛之脑后。
    “宿主你好,炮灰逆袭系统为您服务至今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功德收集已到位,本系统即将按照绑定之初与您的约定将您送回青云界蜀山宗。”
    “系统解绑中”
    “解绑进度5%...10%...”
    “...进度50%...70%...80%...90%...98%...100%。”
    “解绑成功,子系统守护销毁完毕。宿主灵魂已传送传送进度百分百。”
    “炮灰逆袭系统感谢虞清娴女士的鼎力相助,系统再次祝愿您生活愉快,万事顺遂,再见。”
    当系统剥离的那一刻,躺在石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还未适应眼前的亮光,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个的人。
    “爹,娘。”虞清娴望着日思夜想的爹娘,眼泪流了出来。
    她娘心疼的上前拥住她:“嗳,娘在。”
    虞宗主在边上朝她点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虞清娴往床边看去,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都来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宗门里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老们。
    虞清娴的目光透过人群的缝隙朝外头看去,光线亮得惊人。
    从回到修真界至今,已经足足一个月了,虞清娴的修炼也捡起来了,修炼之余,她最爱在蜀山宗的山顶看云海。
    这里云雾缥缈于群山之巅,一群群仙鹤会绕着山飞翔,虞清娴穿着天青色广袖流仙裙,梳着飞仙髻倚靠在树上,手里拿着一壶酒,时不时便喝一口。
    半醉半醒之间,虞清娴见一个穿着袈裟手握着佛珠的和尚走到她的面前。
    那双清凌凌的无欲无求的眼中此刻满满的都是她。
    虞清娴笑着上前,环在她的脖子上:“大师为何而来?”
    大和尚握着佛珠的手握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低语:“为你而来。”
    空间撕裂,两人从蜀山宗的山顶消失,置身在一间极净奢华的宫殿里。
    红纱随着微风摆动,大和尚无欲无求的眼被欲望填满,在无尽欲/海的中央,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不久后,修真界万禅宗最有机会飞升大道的清净法师还俗了,同时蜀山宗宗主的女儿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据言,有人在凡人界见到了他们,他们化作一对寻常夫妻,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也有人说,他们隐居在一处山谷之中,过着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当种种流言传到当事人眼里,虞清娴笑着看着在花海中劳作的谢蕴:“还俗跟我隐世而居,后悔吗?你都快飞升了。”
    谢蕴已经养长了头发,他摘下一朵花别在虞清娴的发间:“我做事从来不后悔。”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1
    在两者无法两全时,自然是遵从内心,选择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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