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这样的,一旦有些感情更加确认之后,另一些官能就会失控。似乎那官能也知道得寸进尺。
他把手抬起来,想要触摸她,却因为视线被遮挡,摸了个空。
在甜辣椒看来,他无助的样子分外吸引人,看他手空空,抓住凳子两边,她则又将胸口抵住他后背,两只手轻抚他的前胸,隔着睡衣,略粗糙的布料下他滚烫的身体。而当他以为她把注意力转向他的前胸,她又冷不丁吻啄他的耳廓,他一个瑟缩,人轻颤起来,发出浅浅呻吟。
“我晓得你耳朵最敏感。”她吹着气,微眯着眼,看向镜中他瘫软的身子,和他身后那样妖冶的她自己——她很少觉得自己妖冶,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长长黑发缠在他周身、双手胡乱揉摸、眼神迷离的镜中人,除了妖冶,没有别的词。
又缠了他颈项一阵,或舔或嘬,那脖子上很快就有了红红的印子,她用力吸了一口,一个显然会变成淤痕的红印子还带着她的口诞,晶晶亮的。他低声叫了一下,又不声不响了。
甜辣椒隔着丝滑的领带去抚摸他的眼睛,手又到领带系结处,拉拉紧。她把他晾在那儿,任他欲火焚身,慢悠悠地走开了,半晌,又才慢悠悠地回来。他抓着凳子的手指关节泛白,身上红红白白,他咬着嘴唇,颇为无措。他是那种瓷白皮肤,又容易泛红,一泛红起来,最最红的又会是嘴唇,甜辣椒看着,不由自主道:“两种时候,你最迷人。”甜辣椒道,“你特别正人君子的时候,还有……你特别无助的时候。”
话一出口,甜辣椒倒很后悔——明明是要惩罚他的,怎么又夸起他来了。她决定闭嘴,关注手里的事。
甜辣椒扯开他的领口,手中物往他皮肤上一贴,他一个激灵,马上起了鸡皮疙瘩。那冰凉圆头剪,被她随意在睡衣上划拉,睡衣有了破痕。甜辣椒把剪刀扔掉,起手在那些破痕上一撕,刺啦,睡衣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他的皮肤。她一下坐在他身上,臀抵紧着他,俯下脸去在那破开的睡衣口子里轻舔,舌尖一点,又撤走,再又轻吻,嘴唇啧作出声,他身子一凌,抬手搂住她。
布料撕裂的声音又响起,从那棉白睡衣底下露出的是他粉粉的乳首,甜辣椒照样往上一舔,只觉他几乎要坐不住。她笑着咬了一下,他即刻哑叫一记:“甜……”她却不让他叫出来,即刻去堵住他的嘴,卷着他的舌头不放,手指又在他那变硬的乳首上搓弄,直到听见他似乎一口气喘不上,她才猛地离开他,看他在那里急剧地喘息。可这喘息中,又听见布料撕裂声。
张副官自己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领带凉滑地遮蔽了他的视线,却放大了他的感官,他听见的撕睡衣声音似乎要比实际的更响,随着布料撕开,那些接触到空气的皮肤像过电一样麻痹。她只需碰一碰他,他的反应就很惊人。此刻被她压坐着的正是他迸张的欲望。而也因为她压坐着,那欲望就更恐怖地滋长着。
她偏偏不咸不淡地用指尖搔弄着他的皮肤,有一下,没一下,时而吻他,她以极其轻微的幅度在挪动她的坐姿,这种小小的摩挲让他身体里一阵一阵地发烫。想被她包围,想被她疼爱,想被她宠溺,想做她的唯一。可他只能颤栗,低吟,昏沉,又幸福。
甜辣椒虽然主导着这一切,但她也早已被欲火点燃,与他接触的下身,湿漉漉一片。但她极力控制着,继续逗弄他。忽然感到他的手从她背后滑下,紧紧拥住她的后腰。这使得他们的贴合更加紧密,她只觉一股滑腻液体逸出,不自觉叹息一声。还没有待那身体的反应稍稍平息,她感到自己人忽而往后仰去。原来他一只手臂拴紧了她,另一只手臂挎着她的大腿,缓缓起身,又慢慢带着她往下躺,确认她平躺在软毯上,他摸索到她的胯骨,把她的睡裙往上一推,架起她的双腿,俯下脸去。那丝滑的领带垂在她的小腹,又痒,又舒服。他早已对她的一切无比熟稔,此时即使看不见,也轻松地卸去她早已湿透的衬裤。
甜辣椒看见他破碎的睡衣下绷紧的肌肉,和他松散的额发下闪着暗光的领带,他高挺的鼻梁下,是她自己最私密的领地。一时感觉有柔滑的舌尖钻入,她急叫起来,他一边舔探,一边用手指揉摩她早已肿胀的花蒂,那温暖的快意从她下体一路蹿升到心脏,她脑子轰的一热,眼泪流了出来,她闭紧了眼睛,天旋地转,心脏快要跳出来,他寻觅她身体里的某一点,这个过程中,她已觉一波一波比往日更强烈的快感,突然一瞬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她看见喷射而出的液体,自她的身体之中,直直喷洒在他脸上,沾湿了他的领带、睡衣和皮肤,她似乎听见自己在尖叫,又好像没有,只在某一刻,觉得昏了过去,又在涣散绵软的身体里找回了意识,感到两条大腿绷得发酸,半个字也说不出。
甜辣椒软在地上,每条神经都松弛了下来,动弹不得,她在迷离中看见他坚硬的腹肌自睡衣的破口中若隐若现,她闭上眼睛,感到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那充满爱意的动作里,仿佛不见他还存有未发散的欲望,似乎她满足,他便也满足了。甜辣椒挣扎着睁开眼,抬手往他下身一摸——他根本就难受得要死!可他却还是可以做到这样的温柔。甜辣椒又流下眼泪,说不清楚是情欲的兴奋,还是难言的感动,或者是复杂交织的情绪。
她吃力地坐起来,将他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扒掉,略慵懒地抚摸着,他慢慢罩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累了。”
她没说话,只继续做她想做的,她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除下他的裤子。
“……会很累。”他又拢住她的手,“还吃得消吗?”
甜辣椒攀在他身上,跨坐上去,两人都不再言语,只体会到交融的滚烫的爱意,她扳着他的脸吻上去,同时感受身体的抽动,这样的姿势使她能够更紧地拥抱住他,当感受到他温暖的回报,她忽而泪流不止。
她从来不在做这种事时流泪,可今天已经是第叁次。也许是因为自己幸运,可以碰见这样一个男人。他太好,好得不真实,可幸运的就是,他是真实的,他具体地存在于她生命的每一刻,包括现在。如果不遇见他,一辈子也是一辈子,照样能过,可到底,还是遇见了。这辈子也就不一样了。她对他,经历过失而复得,所以已经明白没有他的人生会怎样难过,想来仍是她最深的恐惧。所以她拥抱他再紧一点,也希望他进入她再深一点。这一天频繁的与他做爱,实际上她是累了,可她就是不愿意让这件事结束。原本对他的惩罚,好像也变成了对未知的抵抗。
“我原本……我原本……”她断断续续道,“想……”
但是语不成句。头脑里一再地涌起热浪。真的好热啊,房间里也热,他身上也热,她身体里也热。还是决定沉浸在他所带来的巨浪里,虽他一道起起伏伏。她迷眼趴在他肩头,什么也不想了。一直到她呻吟的力气也变得细微,她还不忘要吻他被领带蒙起的眼睛。他抱住她,最后深深地一送,他们同时颤抖起来,她的身子更是踌躇得更久。然后,她彻底瘫在他身上,身上全都是汗水。
“我原本想把你晾在一边,不管你的……”甜辣椒的计划当然不会成功,因为她自己都忘记,白天还说过,他浑身上下都是春药,她怎么可能逃得掉。“如果我不管你,你会怎么做?”甜辣椒捏住那领带一抽,领带滑落,露出他的眼睛。四目交接,一种冲动使他们拥吻,他们吻得很深,可又与刚才的那些吻都不同。
“我什么也不会做。”
“不难受么?”
“难受。”
“那为何什么都不会做?”
“你若不想,我就不做。”
甜辣椒叹息一声。又说:“关我什么事?”她虽疲惫,也还是坏笑道,“我当时不是教过你,自己也能解决。忘了?”
那个将要有台风的夏初,他们两人,想必此生都是不会忘记的。故事也从那时开始真正地不可回头。现在回想那时,反倒不真实了。张副官想着他那时生涩的样子,和她美丽魅惑的身影,也觉自己何尝不是世间最幸运的人。而两个相爱的人,大概都会觉得自己占了对方便宜,自己才是幸运的那个。
张副官微笑道:“忘了也没有关系,老师不就在我身边吗?随时可以再教我。”他取过地下的睡裙,帮她披一披,小声问:“帮你洗一洗吧?”
她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闻不问,任他处理。当温热的清水洒在他们身上,当他为她买的沐浴香波溢满了浴室,她沉沉睡去,她知道,无论如何,有他在就什么都没关系。
果不其然,甜辣椒一身舒爽地睡到第二天早晨,身上都是香香的。转眼看见他还没有醒,安静的睡颜上淡淡的疲惫。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时双腿一软,这才知昨天他们真是疯狂。她到梳妆镜前打开抽屉,再回来时,见他眯睎着眼,像是醒了,才道:“吵醒你了?”
张副官摇摇头,伸手来握她肩膀,她回到床上,他替她把被子盖好。
“我呢,本来是想要等过年再给你的。”甜辣椒一边说,一边把小纸袋拿出来,里头的首饰盒里,躺着一对戒指和两条项链,“可是,我忍不住了,现在就想给你。”
张副官看见这熟悉的纸袋和盒子,已经欣喜,又见是成双成对,更是一瞬间红了脸。
“戒指里都是刻字的,你看。”甜辣椒得意地把内侧字母展示给他看,他则关注地看着她的脸,有些失了神。“喏,这个里头刻的是Zhang,给你。”
张副官却把两个戒指一调换,说:“Zhang给你,Tian给我。”
甜辣椒一愣,又觉很好,捧住他的脸,笑道:“你的小心思真多,是学国文的人都这样,还是就你这样?”
“就我这样。”
“我不信,我要再找两个学国文的男生谈谈恋爱才好确定。”
张副官卷着被子抱住她,说:“不可以。”
她笑起来:“好热,我要起来。”
“不行,除非你说你刚才是开玩笑的。”
张副官固执起来是天晓得的,甜辣椒服软道:“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喽。”他才放开了。
张副官端详着戒指里的Tian,甜蜜地微笑。上一次,只有一个字母T,他没有勇气再刻得更全,但被他弄丢了。可如今,是个完整的Tian,回到他生命里来了。他把这个戒圈往项链一头套进去,戒指又成了挂坠。
“傻瓜。”
甜辣椒却把那链子拿过去,取下戒指,一边握着他的手,把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大小刚好合适,真好。”
张副官怔愣住了,他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敢置信。甜辣椒又把项链替他戴上,看见那银链迭在她亲口打造的斑斑驳驳的吻痕上,只觉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
“我真的可以吗?”他不自禁问。
甜辣椒半跪起身,将他拥入怀中,他同样也抱住她,百感交集,他默默地红了眼眶。
“早知道你这么高兴,我更该早些给你。”甜辣椒说,“你怎么不给我戴起来?”
于是张副官也将那戒指套在她无名指、将那银链戴上她颈上。
当他们被戒指圈住的无名指迭在一起,当他们交颈缠绵银链缠绕,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个开始,一定会象征着永恒,他们的爱,永不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