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轻谨慎地问:“她们如果出演了你的电影,那之后她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外面又落雨,一股阴湿湿的气息往店里漫。
程既简脱下西装,潦草折叠后随手扔在另一张凳子上,一边解着袖口,一边回:“我只负责给他们一个机会,之后如何选择,混到哪种程度,完全在他们个人。”
苏琅轻兀自安静下来。
程既简又接一句:“而且,有心进娱乐圈的人,方方面面自然考虑周到,你也别多虑了。”
这时第一道菜上桌,西芹炒牛肉。
程既简夹了一筷子西芹进嘴,说:“味道还不错,火候很足。”
苏琅轻放下茶杯,夹了一筷子牛肉,试着问:“你会做菜?”
程既简今天的话多了些,心情似乎还不错,“会做几道,一个人生活久了,动手能力还行。”
苏琅轻听见这话,心里边挺诧异,这么多年不见,他居然还单身……
不过她面色淡定,又夹一块肉牛。
苏琅轻叫了三菜一汤,全是招牌菜。
程既简胃口不错,他这人吃得了珍馐佳肴,也吃得了清粥小菜,拍得了获奖的片子,也做得生意,身上有清淡的距离感,可是坐在小饭店里却又异常和谐。
两人吃东西的时候没怎么聊天,安静听着外面的雨声,让这顿普通的晚饭,出奇地惬意舒适。
一顿饭一直到晚上将近8点钟。
苏琅轻买了单,回头看见程既简小臂挂着西装,站在饭店门口等她,她走过去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到附近买点东西,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程既简闻言只微微点头,“回头见。”
转身出了门。
他没拿伞,冒着雨走的,好在雨算小,而且他腿长步子大,苏琅轻想喊都喊不住。
等夜色中的身影走远,苏琅轻没出去,反身回了饭店内,坐到刚才吃饭的那张桌子,跟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
这举动蛮反常,刚才吃饭不喝,现在才喝。
不过服务员没多嘴,到冰柜里取了两瓶啤酒,开了一瓶,拿了个酒杯清洗再擦干。
苏琅轻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喝酒,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饮几杯。
她喝酒的方式就跟喝茶一样斯文,拿着啤酒罐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入嘴里。
外面的雨丝细密如烟。
冰凉的酒液入喉,也如春雨般甘醇。
她喝完大半瓶,垂着脑袋发呆许久,拿着酒杯又是一抿,眼皮一抬,视线冷不防和雨幕中赶来的人对个正着……
程既简冒雨回来,身上沾了一点清冷的雨气,现在他直直往店内那个贪杯的姑娘的方向走去,车钥匙往桌子一撇,抬脚勾出一张凳子,重新在她的对面坐下。
全程没一句话。
苏琅轻还端着啤酒,仍瞧着他愣神。
愣半天她反应过来,搁下了酒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既简说:“怎么,打扰你自斟自饮了?”
苏琅轻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就是觉得闷得慌,想解解闷。”
回到家里也是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
他“嗯”一声,“你喝,我在这儿陪你。”
苏琅轻忙说:“不用,你先回去吧,我住得近,自己可以……”
程既简敲两下桌面打断,语气懒了些,“小酒鬼在外面贪杯,还是找个大人陪着比较安全。”
苏琅轻微张着嘴,却无话可说。
旁边有个熟人看着,苏琅轻喝起酒来果然来没分寸,温温吞吞也很快就空了两支瓶子,她喝得眼角泛红,噙了一眸春水,撑着下巴呆愣看雨。
她吃饭安静,喝酒也安静。
接着她视线往旁边一戳,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于是冲着那人微微一笑。
程既简眯了一下眼,也对着她挑起了淡淡的笑。
这是程既简第一次见她醉酒,于万物生长的春夜,恰逢微雨。
如竹斋里听雨眠,欢喜如同梦里的青苔一般,疯长。
啤酒的度数低,原本不太能醉人,但是苏琅轻酒量太过堪忧,两瓶的量慢慢入了愁肠,一经酝酿,酒气入脑蒸腾,开始晕晕乎乎。
程既简一手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替她撑伞,偏偏小酒鬼不似清醒时那么乖巧,走两步路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苦兮兮地“哎呀”一声,被他及时拽了起来,她闷着头道歉:“对不起,我平时没这么难搞的……”
程既简撇开脸,“嘁”一声笑了,然后把伞塞到她手里,稍稍俯着身,一手勾住她的腰身,低声说:“抱着我,上来。”
说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但她的一双脚却露在伞外面,程既简一时也顾不上许多,抱着她快步往小区的方向走。
进了小区,他问:“哪一栋楼?”
苏琅轻指着一个方向。
程既简顺着她的手所指的位置往那一处走,很快进了单元楼,提醒她收伞,让她摁电梯。
苏琅轻拿伞的手臂往外抻着,怕水滴到他的衣服。
到了苏琅轻所入住的楼层,程既简把她放到门口,她拿钥匙开门,进屋。
程既简没进去,他裤腿都湿了,所以站在门口,交代了两句:“刚刚喝了酒,休息一下再洗澡,一会儿先去换身衣服,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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