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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的话,是诅咒师吗?
    大概率是了,之前警方发过来的资料你有看吗?对比死者尸体的形态和残留的咒力,排除一下是哪个诅咒师干的吧。
    好,我知道了。
    脚步走动声,衣物摩擦声,手机的按键声,纸张的翻阅声,笔尖落在纸面上的书写声。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窃听器里传出来,另一边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有人闲聊般地开启了话题。
    不过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吧,充其量只能给那个诅咒师的通缉令上增添一笔罪行。
    因为咒术师的数量严重不足,光是要处理各地的咒灵案件就人手短缺了,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那些诅咒师了,大部分的通缉令都相当于是给诅咒师颁发了一张身份证件一样,只是为了证实他们已经被排除在咒术师这个群体之外而已。
    咒术师没有时间去追捕诅咒师,普通人又对诅咒师无可奈何,那他们不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但如果他们弄出的动静太大的话,高层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总而言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对了,刚刚我查到了术式跟这起案件比较相像的诅咒师了。
    唔,说说看。
    还是从御三家出来的诅咒师呢,名字叫加茂面叶,拥有名为[溺]的术式,因为生在分家,又没能继承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咒力也很低微,所以一向不受重视,成年以后就脱离加茂家,叛逃成为诅咒师了,是个只会向普通人下手的渣滓。
    确定吗?
    嗯,咒力残秽呈现出微红的颜色,边缘又有细小的毛刺般的尖锐形态,跟加茂家的咒术师咒力的特征基本一致,加茂面叶的术式又比较独特,能用极少的咒力催动术式,制造出这样的尸体,在诅咒师里面也算是罕见的,不会有错了。
    不过有条件的话,最好让跟加茂面叶接触过的咒术师过来确定一下。
    咒术师没有那么多时间会为这种小角色特地来一趟的。既然已经确认了,那么写报告的时候要记得复印两份,给加茂家也送去一份。
    好,明白了。
    不过加茂面叶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出手呢?
    诅咒师不都是这样滥杀无辜的人吗?说不定只是看不太顺眼而已。
    对话到这里就断了,他们的工作简洁又快速,效率很高,不一会就从里面走出来了,将一张写满了信息的白纸递给了目暮警官,又对死去的女孩表达了慰问。
    而柯南的脑袋从一开始就有些懵了。
    什么咒力?什么残秽?什么咒灵?什么咒术师?什么诅咒师?术式又是什么东西?
    陌生又无法理解的词汇太多了,他分明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完全没有办法听懂。
    他只能从字面意思上艰难地一点点理解着。
    咒灵,大概就是被诅咒的幽灵。
    咒术师,使用咒术的人,大概就是跟阴阳师相差不多的职业?
    诅咒师、诅咒师,又是什么东西啊?!
    柯南有些抓狂,不如说从那两人口中得知的东西就已经让他感觉世界观都被重塑了,毕竟在此之前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超自然的东西。
    不。
    江户川柯南的脑海之中,缓缓浮现出了他在津岛怜央身上所看见的那一闪而过的森然鬼相。
    其实是见到过的。
    是他自己无法接受,所以逃避般地不肯承认,认定了那是幻觉之类的东西,但其实他的心中也明白,那一幕并非幻觉,而是现实,所以才会在听见了那两人对话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世界,而并非是什么暗号代称之类的东西。
    无论有多么不可思议,在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既然是经过自己认真思考、逻辑推理出的答案的话,那就是自己需要接受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切切实实的存在着这样一个隐藏极深、平时并不为人所知的群体,那些志怪传说里所讲述的妖怪也或许真的存在。
    虽然近乎是相当于被从头刷新了一遍世界观,但柯南还是极为迅速地冷静了下来,顺着刚才从窃听器里面得到的线索继续思索着。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从最开始发生在猫咪咖啡馆里的两起案件开始梳理。
    首先第一起是诱拐案,犯人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他的意图和目的极有可能跟津岛怜央的那个哥哥有关,现在已经被津岛怜央杀死了,算是告了一段落。
    而第二起案件则是杀人案,犯人是诅咒师加茂面叶,江户川柯南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之前在猫咪身上发现的手印就是加茂面叶留下的。
    从刚开始他就有些奇怪,黑衣组织里的成员怎么会手掌肮脏,又粗心地犯下留下自己手印的错误,而且在跟踪绑匪的时候,他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在那个诱拐犯的手掌上是看不出沾染了明显灰土的。
    现在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根据那两人的描述,加茂面叶在他们的群体里是属于通缉犯一般的存在,如果参照现实里通缉犯的处境的话,他会身上肮脏、性情急躁也是符合逻辑的。
    而在从目前可知的请报上分析,身为普通人的油津纯跟身为诅咒师的加茂面叶并无交际,也没有仇怨,除去加茂面叶是纯粹为了自身的愉悦而随机杀人的可能性之外,他冲着津岛怜央来的可能性更大。
    或许加茂面叶是因为油津纯跟津岛怜央相似的打扮而认错了人,而后在发觉自己找错了人之后为了不暴露自己、或是纯粹地出于泄愤而杀了人,在等他迟一步地追出来之后,恰巧那时候黑衣组织的成员又已经把津岛怜央抱走了,失去了津岛怜央下落的加茂面叶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离开。
    但是对于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柯南无法得知,津岛怜央的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秘密能够把诅咒师吸引过来。
    一切到这里就中断了。
    即便已经知道了两起案件的犯人,也差不多推理出了案件的经过和起因,但一个犯人还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就已经死去了,另一个犯人根本不在普通人的管辖范围内,即便知道了姓名也无济于事。
    还有那个小小年纪手上就沾染上了鲜血的津岛怜央,他身上所缠绕的谜团复杂又庞大,将柯南笼罩在了一片漆黑的迷雾之中。
    明明两起案件都差不多告破了,但江户川柯南的心中却全无从前那种推理到畅快淋漓的爽快感,只剩下了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和憋屈感,和那种明明好奇却死活得不到解释的抓心挠肺般的难受感,尤其对于像他这样好奇心旺盛的人就特别强烈了。
    可恶!
    好想知道咒术师到底是什么?津岛怜央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那个哥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跟黑衣组织扯上联系?加茂面叶到底是怎么把油津纯弄成那副模样的?
    心中的疑问和困惑越积越多,甚至他都差点忘了之前还让目暮警官去找那具绑匪的尸体来着。
    正巧那两人跟目暮警官寒暄的时候,负责去小巷中找尸体的警员回来了。
    没有看见尸体和血迹,但确实在地图那个位置上检测到了血液残留和硝烟反应,应该是被人清理过了。
    是黑衣组织!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头,心中几乎肯定般地浮现出了这个猜测来,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懊悔。
    估算一下时间差,几乎是在他离开之后不久,黑衣组织就派人收拾残局了。
    不过这也推翻了他先前对太宰治的猜测,这样看来,他跟黑衣组织又并不像是敌对的关系了,毕竟如果没有太宰治的告知,黑衣组织即便察觉到了成员的死亡,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连血迹都收拾干净了。
    灰原哀推了推他,想什么呢,你也听见了,这起案件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也是没有想到,咒术界的人会这么快就赶到收拾残局,她之前对柯南的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
    柯南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了灰原哀对于刚才那些对话的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柯南没有明说,但灰原哀已经知道他在问什么了。
    嗯,不过也并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灰原哀耸了耸肩膀,面上没什么波动,我只能告诉你,你刚才听见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个世界很复杂,但也不比你知道的复杂太多,不要想太多,只要照常生活就好。她告诫着江户川柯南,别去听,别去看,也别去追究,克制好你过剩的好奇心,最好离他们远远的,否则的话,迎接你的只有不幸。
    第78章 第 78 章
    是肘关节骨折。
    雪白的诊疗室里, 医生托着津岛怜央肿胀发紫、看着有些可怕的瘦弱手臂,仔细查看,确定着伤势的位置和轻重。
    面对着津岛怜央这般大小的孩子, 医生的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尽量不给津岛怜央造成多余的疼痛, 他给津岛怜央做了初步的粗略检查之后是这样跟太宰治说的,受伤的位置不太好, 已经骨折错位了, 这种伤势很容易造成畸形愈合, 严重的话, 后期还会形成创伤性骨关节炎,我的建议是最好尽快进行手术, 当然保守治疗也可以,不过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不,不进行手术。
    太宰治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微笑着说,帮他好好包扎一下, 只要让他不要再疼痛了就可以。
    只要不疼就可以了?医生看太宰治的眼神渐渐微妙了起来, 他是用那种带着些惊疑的语气反问着的,你确定吗?
    嗯,没有错。太宰治坦然地说道,只要让他不要再痛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话啊, 一点都不顾及小孩子的未来吗?
    医生看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津岛怜央, 小小的孩子因为手肘的疼痛脸色苍白得吓人, 额角的冷汗浸湿了发丝, 但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只用那双清润漆黑的眼珠无辜地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 忽然感觉良心有些痛。
    医生用那种看人渣一般的谴责眼神看着太宰治。
    但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是监护人的自由,医生也没有权力擅自给病人动手术,他在劝说无果之后,最终还是只能给出了保守的治疗方案,先安排津岛怜央去拍了片看看内部骨头的损伤程度,在不动手术的情况下尽量将津岛怜央手臂上的伤处处理好了。
    太宰治特地多拿了些止疼片,牵着津岛怜央走出了东京的医院。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天上是清淡的蓝,飘着透明的白,是个风轻云淡的好天气,很适合出来闲逛游玩。
    怜央,我们得要回横滨了。太宰治长长地叹着气,愁眉苦脸,本来打算留下来多玩两天的,没想到出了意外,真是遗憾。
    对不起。津岛怜央歉疚地垂下了脑袋,要是我没受伤就好了。
    不是怜央的错哦。太宰治摸了摸他的脑袋,柔顺的长发手感相当不错,他相当严肃又认真地说,是把怜央撞伤了的地面的错。
    长得疙疙瘩瘩的、丑的要命也就算了,还特地把自己弄得这么粗糙这么坚硬,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别人撞伤了还不道歉,真是太坏了。
    津岛怜央被太宰治逗笑了,眼里都闪烁着亮晶晶的笑意。
    好!走吧!下次再带你来上野动物园去看胖达!太宰治重重地叹着气,下定决心般牵起了津岛怜央的手,在东京做手术恢复得太慢了,哥哥带你回横滨去找与谢野医生。
    津岛怜央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与谢野医生?他问道,是很厉害的医生吗?不用做手术也可以好?
    嗯,是很厉害的医生哦,哥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认真又负责,一直怀抱着信念在拼命努力着。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不过,稍微地有那么一点点太天真了而已。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与谢野晶子,太宰治也久违地回忆起了那一个闷热、潮湿、带着崩溃嘶鸣与不停歇的低泣的铅灰雨季。
    。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的积雨云像是某人的眼瞳一般黯淡无光,不堪重负地沉沉坠下,无声地压迫在战场上空。
    灰绿色的军营里空荡荡的一片,才刚刚回来、连一口热饭都没能吃上的不死军团又被借调出去当送死的先锋了,未熄灭的炙红篝火劈啪作响,厚重的帐篷门帘被大风刮得剌剌呻|吟,太宰治站在帐篷前焦黑的土地上,望着与谢野晶子一步步出逃的僵硬背影,微微颤抖的双手,只是漠然地发问。
    你要逃吗?
    但与谢野晶子却答非所问,声音艰涩,又恍惚,带着呓语般的含糊不清。
    他在求我求我不要治疗他,求我不要管他,放任他自己死去。
    明明治好了、明明已经治好了的,又绝望地嘶吼着,不管不顾地拿枪自杀了。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都会死的、他们都会死的,都会因为我而死掉的!
    穿着长裙的瘦小女孩环抱着自己,倏忽蹲在了地上,像是感到了寒冷般不住地战栗着,齐平的短发被大风吹的凌乱,涣散着的黯淡红瞳流露出生畏的怯懦,呼啸而过的诡谲寒风里夹杂上了呜咽着的、隐忍着的低低泣音。
    灰白的烟尘无力地在空中胡乱挣扎,被撕扯着拉碎。
    想逃就逃吧。太宰治说,他给她指明了方向,朝着那个方向逃吧,没什么好哭的。
    只不过是逃跑而已。
    他说。
    铅灰色的低矮天空骤然皲裂了开来,一道闪电般划过天际,过曝般释放出了灼人的刹那光亮。
    无论是与谢野晶子,还是太宰治,他们的脸庞在那样威严煌煌的光亮之下,都裸|露出了惊人的苍白色。
    雷声隆隆又震震,大雨终于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
    与谢野晶子站起身来,胡乱抹干了脸上挂着的泪珠,最终连头也没回,发了疯般地从大雨里逃跑了。
    。
    太宰治没有直接到武装侦探社里去找与谢野晶子,说到底他还有些忌惮着那位聪明过了头的侦探,忌惮江户川乱步跟津岛怜央再多待一会就会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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