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一处低矮的土坯院子外,停了几辆马车,引得不少无事可做的村民围在马车周围不时探出头向着院子中看去。
“看到了吧,又是来要债的”
“那辆马车好像是洛阳城金家的,他们应该是来退亲的,这下陆家那小子连个媳妇都没了。”
“怎么会娶不到媳妇?你没看陆家还有个小妮子吗?可以拿她给她哥哥换一个媳妇回来啊。”
“换亲这都是咱们乡下人干的,陆家可是大户人家能和咱们一样?”
“什么大户人家,我看哪,现在也就比乞丐强一点”
几个农妇站在对面的屋檐下,一面说这话一面眼睛不停的向着陆家院子里看去,脸上的表情带着鄙夷不屑和看笑话的样子。
陆家大院十分简陋,除了一个土坯围着的院子,里面只有两间房屋,一间主屋一间烧火的灶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主屋中,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女子坐在低矮的床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靠在她的身边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对面。
在她们对面,一个身体肥胖的中年人站立在那里,在他的身后是两个年轻人,低眉垂目,一看就是中年人的随从。
在肥胖中年人身边还有两名穿着绸缎的中年人,正一脸嫌弃的打量着昏暗的房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鄙夷,靠右手的一个人甚至用手扇了一下鼻子,似乎要赶走难闻的气味。
“陆陈氏,我的来意想必你也明白,你陆家已经破败,陆辰更是被抓到去运河挖泥,成了洛阳城的一个笑话!以前订立的婚约依我看就此作废,你把婚书给我,咱们两家不如一刀两断,也免得陆辰拖累了我家小姐的前程!”那名胖中年人是洛阳城金家的管家,这次代表金家来退婚的。
金家也是洛阳城中的一户大族,家中良田颇丰,又经营着几处店铺,家境殷实,虽然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也算是洛阳有名有姓的人家。
至于和陆家订立婚约,是因为金家家主和陆辰父亲关系不错,金家又看中了陆家的官员背景,有意攀扶,双方都有此意,因此很快就定下了婚约。
只是如今陆家出事,金家唯恐被波及,因此提出退婚。
陆陈氏也就是陆辰的母亲陈玉梅本来是同意退婚的,毕竟陆家已经中落,强行结婚也只会让人耻笑。
就是陆辰本人也同意,双方已经快要到退还彩礼,退回婚书的地步了。
谁知陆辰受了风寒,一场大病清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口拒绝了金家的退婚,还时不时的向金家讨要彩礼,否则就以金家女婿的名义撒泼打滚,闹得金家灰头土脸。
退婚一事已经成了金家的一桩心事,洛阳城都说陆辰给大家开了眼,原来退婚还能这么玩的,陆辰一人将退婚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今天金管家是见到陆辰不在,才趁机来到陆家想要讨回婚书,造成既定事实,否则等陆辰回来就不好对付了。
金管家说完这话,身边两个中年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金两家的婚事洛阳人尽皆知,已经成为一个笑话。
“金管家,你们的心意和处境我都明白,小辰他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固定,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的劝说他,尽快让他退了婚约。”陈知烟脸上露出迷惑和为难的神情。
她也知道陆辰之所以这么干也是为了这个家,要是有钱谁都愿意大方,就是这手段有点不太正经。
“陆夫人,你是在拖延吗?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把婚书交出来我拍屁股就走!否则,你看到我身后的两个小厮没,就是将你陆家拆个底朝天,我也要拿走婚书!”金管家脸色变得凶狠起来,指着身后的小厮对陈玉梅说道。
那小女孩看到金管家凶狠的模样,不仅吓的浑身一抖。
“陆夫人,还有我们!陆家借我们的几贯钱打算什么时候还?眼看着都快要过年了,金家是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做事还讲个分寸,可是我们可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一个中年人等金管家说完,立刻铁青着脸看着陈知烟,眼睛中满是威胁,最后目光直直的看着陈知烟身边的小女孩。
“对,陆夫人,不行就把这院子抵押了,也免得我们空手而回!”另一个中年人打量了一眼房子冷笑道。
感受到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陈玉梅将小女孩拉到了身后,低头沉默不语。
这两个人是洛阳城专门放利子钱的,为了钱干了不少缺德事情,可谓臭名昭著。
陆家落魄后,陈玉梅为了给陆辰治病,明知道借了钱就是落入陷阱,可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两位,这院子可是拙夫的祖宅,还请两位再宽限一段时间,我们陆家绝不是欠钱不还的人家!”陈玉梅抬起头哀求道。
金管家捏着下巴,看着两人向着陈玉梅要债,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将婚书给拿到手里。
“不可能,今天如果不能拿到钱,我们就不走了!”两个中年人脸一板,丝毫没有给陈玉梅通融的机会。
“要不你将这个小丫头给我抵债,咱们的账一笔勾销!这是欠条!”一名中年人狞笑道。
“不,小影可是个清白孩子,你们不能将她卖到窑子里去!”
陈玉梅大骇,一把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将头埋进陈玉梅的怀里,身体不住的颤抖,显然是被这两个人的气势给吓住了。
“是谁要拿我妹妹抵债的?”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马匹嘶鸣之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