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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帝往引枕上靠一靠,看他一眼:“让钦天监去算个好日子罢。”
    这是允了二人婚事的意思。
    陈长敬似有诧异之色,永昌帝笑问:“怎么?不想?”
    “不是。”
    陈长敬否认过,又一次离座,跪伏叩首:“谢父皇隆恩!”
    “起来吧,宫里也是需要点儿喜事了。”
    永昌帝说到此处,敛了话,只是让陈长敬继续读奏折。
    为陈长敬和赵清雨赐婚的旨意便很快下来了。
    消息随之在京城传开。
    暮春因在苏裕和温玉珠婚礼上失了脸面的赵清雨,这一回终于扬眉吐气。她若出门赴宴,围在她身边巴结她的小娘子繁多,她也不再是当初觉得没脸待不下去,而不得不逃避到边关的那个人。
    这件事同样传到镇远侯府。
    苏湉提前从温玉珠处得知过消息,如今定下来,便也不甚意外。
    但既皇帝认可陈长敬和赵清雨这一桩婚事,似乎说明,在皇长孙与陈长敬之间,他表露出偏向。
    因而这件事,暗地里是起了不小波澜的。
    陈行舟依旧日日赋闲。
    闲来无事,便和苏湉提起答应过带她再去别庄猎小鹿。
    苏湉惊讶:“现在去吗?”
    “嗯,左右无事。”陈行舟颔首。
    去别庄是要出京城的。
    去年秋日遭遇的那一场刺杀,苏湉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而现下又……
    若皇帝已开始为将来的事进行筹谋,只怕他会要在有心无力之前,将想做的事都做完。而那些事情里,其中的一件便是……目下的局面,苏湉无法不担心。
    可王爷不会不知道这些啊。
    苏湉又去看陈行舟,拧眉小声问:“王爷是故意的?”
    陈行舟笑得漫不经心:“何谓故意?不过想要带王妃去打猎罢了。”
    苏湉皱着眉:“会不会太冒险?”
    “去玩而已,有何危险?”
    陈行舟捏一捏苏湉的手,又捏一捏她的脸,“去不去啊?”
    苏湉推开他的手,揉着脸颊:“你若有安排,便细细告诉我是何安排,否则我是不去的。”
    陈行舟轻笑:“那我自己去?”
    苏湉听言,瞪他一眼。
    “宜春说要不了几日便要启程,我想送她,若要去也该等送走宜春再去。”
    陈行舟笑:“那是要送一送的。”
    苏湉终是答应他,陪他一道去别庄打猎。
    陈婉和荣王离京的那日,天气不是很好,早上下过一场雨,之后天始终阴沉沉的,已能觉出两分寒凉。温玉珠身子渐重,只能送陈婉到侯府外便同她道别,苏湉和陈行舟则是一路送他们到城门外。
    “小皇叔,小皇婶,我们来日再见。”
    陈婉站在马车旁,执着苏湉的手,哽咽道,“哪日小皇婶有好消息,务必写信与我。”
    苏湉摸一摸陈婉的脸:“会的。”
    “虽山长水远,但终会见面,宜春,别太难过。”
    陈婉噙着泪笑,点头:“嗯!”
    陈行舟与荣王亦寒暄得几句,也未多耽误,父女上得马车,离去了。
    苏湉和陈行舟站在原地目送着荣王府的马车远去。
    直到再瞧不见,转身欲也上马车时,苏湉回首,注意到远处的一道身影。
    是薛放。
    苏湉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因薛放既来相送,却未露面。
    这又是何意?
    陈行舟顺着苏湉的视线也朝薛放看过去。
    薛放见自己被注意了,碍着陈行舟与苏湉的身份,上前与二人行礼。
    苏湉不是不好奇薛放为何不出来送陈婉,但想一想他这么做,或有自己的理由与原因。
    何况,若他出现,郡主心中定又难免生波澜。
    可到底是要走,不可能撇下荣王,如此薛放不出现反而干脆利落些。
    苏湉不问,陈行舟更没兴趣问。
    同薛放三两句话过后,陈行舟牵着苏湉上马车——去别庄。
    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
    只待送陈婉与荣王离开后他们也好动身。
    今儿起得很早,上路以后,苏湉小小打个哈欠,全无负担枕着陈行舟补觉。
    一觉醒来,已至别庄。
    想起上次来是一年前便多少恍惚。
    苏湉和陈行舟过去正院,迈步踏入里间,又想起了陈行舟为她作画。
    他们略为梳洗过一番。
    雪茶从外面进来福身说:“王爷,王妃,管事说已备下饭菜,问王爷和王妃是要在何处用膳。”
    苏湉看一看外间仍在忙碌的丫鬟婆子:“这儿乱糟糟的,还是在膳厅罢。”
    雪茶应了个“是”,出去交待此事。
    苏湉和陈行舟也很快过去膳厅。
    用罢一顿热饭,不觉外面天已黑了下来。
    冬日越近,天黑得越早,山里更比京城要冷上许多分。
    陈行舟从云苓手中接过一件银红鹤氅,替苏湉披上,牵她在别庄里散步。
    苏湉仰头看天幕之上繁星密布,依偎在陈行舟身侧问:“我们明日便出门猎小鹿吗?”
    陈行舟问:“有别的感兴趣的事?”
    “也不是。”
    苏湉轻叹,“只是在想,这样安宁平日的日子真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王爷在身边。”
    她视线落在陈行舟脸上,眉眼弯弯,“若只有我一个人定很无趣。”
    陈行舟屈指轻刮她鼻尖:“放心,不会扔下你。”
    苏湉忽而眼前一亮,从他的一句话里品出一些旁的意思来。
    可他们在外面,不是商量某些事情的好地方。
    苏湉却是迫不及待,拉陈行舟往回走:“王爷,好累哦,不要散步了,我们回去吧。”
    陈行舟任由苏湉牵他回去,没拦着。
    但回到正院,苏湉得知的是一应东西已备好,可以去泡温泉了。
    这不是她吩咐的。
    那么毫无疑问只剩下陈行舟,是他交待的。
    苏湉扭头看他,他继续牵起苏湉的手笑道:“王妃甚是疲乏,泡个温泉,正好舒缓舒缓。”
    说着俯身,在苏湉耳边低语,“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苏湉:“……”
    她终是抵挡不住诱惑,跟去了。
    虽然陈行舟分明别有用心,但苏湉也得承认,这里确实很好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外面是云苓和雪茶守着,另一侧近乎是山壁,没有偷听那样的条件。
    两个人泡在温泉池里。
    苏湉磨蹭了下,比陈行舟后下水,却不曾如过去那样,故意蹭到他身边。
    陈行舟靠着温泉池的池壁,看着躲在水里的苏湉,懒懒一笑:“王妃离我离得那样远,我们如何说话?”
    再不是当初那个趁机故意引诱她的小娘子了。
    苏湉看一眼陈行舟,抿一抿唇,红着脸又挪过去一些。
    纵使几次三番一起沐浴,她仍不太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主要在怀疑陈行舟会做些不正经的事。
    陈行舟继续嫌弃离得太远。
    苏湉再挪,挪得几次,直到抵达与陈行舟不过一臂距离的地方,她被陈行舟伸手捞了过去。
    陈行舟享受般一双手臂抱着她:“要这样说话才好。”
    苏湉耳朵发烫:“那你好好说话。”
    陈行舟笑了,反问:“我几时不与王妃好好说话了?”
    苏湉不与他掰扯这种问题,只问:“王爷告诉我罢,这一次来别庄到底是要做什么?”
    “王爷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想来是有所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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