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敢与镇国公有任何的接触。
傅芷娇也不计较沈宜荏这话是真是假,如今她只害怕继母沈氏的刁难,她便携着沈宜荏一同走进了正屋。
春杏见了沈宜荏,破天荒地给了一个笑脸,只是在望见沈宜荏身旁的傅芷娇,那笑脸便立刻垮了下来。
正屋里的沈氏正在对镜描妆,她此刻尚且还未施脂粉,可双靥却泛着两抹霞红,瞧着倒比花儿还要娇艳几分。
沈宜荏便拉着傅芷娇一同对沈氏行礼。
“宜荏拜见姑母。”
“女儿拜见母亲。”
两道女声皆软糯清透,可铜镜前的沈氏却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待沈宜荏小腿酸麻之时,沈氏才幽幽开口道:“宜荏起来吧。”却未叫起傅芷娇。
沈宜荏一脸为难地望向一旁的傅芷娇,而傅芷娇则对她使了个“无碍”的眼色,沈宜荏便只得站直了身子,只垂首静立在一侧。
片刻后,沈氏才梳妆完毕,撩开纱帘后,见傅芷娇仍未起身,才故作惊讶地对沈宜荏抱怨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不提醒姑母?”说完,才派春杏将傅芷娇扶了起来。
沈氏拢了拢自己的散乱的发丝,便对傅芷娇一笑道:“我如今年岁上来了,记性不好,你可别往心里去。”
傅芷娇忙道不敢。
沈氏却霎时变了脸色,只用力拍了拍桌子,勃然大怒道:“你不敢?连我的生辰宴你也敢躲在老夫人院里不出来,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眼里可有我这个母亲?”
傅芷娇被沈氏这番喝问唬了一大跳,便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母亲,祖母昨日身子抱恙,情急之下,女儿便只能跪在佛堂里日夜为老夫人祈福。”
她面上虽情切,心内却有恃无恐,沈氏不过是个续弦罢了,将老太太搬出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氏自然是无话可说的,这庶女已用为老虔婆求平安做幌子,她难道还要责备这庶女不该对老太太尽孝不成?
沈氏奈何不得她,便只能拧了拧自己的眉心,道:“如此,倒也真是难为你了,你便回去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
傅芷娇也巴不得早些离去,便又对着沈氏说了好些软话,这才转身离去。
待她走后,沈氏才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与个破落户书生定了亲,竟如此猖狂,我且瞧着她的下场。”说完,更是将沈宜荏拉到了自己身旁,又道:“你可别学她,把个寒酸书生当宝。”
沈宜荏却并不赞同沈氏的话,世家大族里满是勾心斗角,与其进那膏粱之地日夜悬心,倒不如嫁个清贫书生,琴瑟和鸣,厮守一生。
沈氏瞧她不语,便立刻沉着脸教训她道:“姑母还会害了你不成?你无父无母,若是寻个不知根底的人家嫁了,便是被人吃干抹净了,也无人为你撑腰。”
说完这话后,沈氏又将自己鬓发上的玲珑玉钗取了下来,只将这玉钗插在了沈宜荏头上,又亲昵万分地握住了她的柔荑,温声道:“可你若是嫁与世子,一则衣食无忧,无人再看小瞧了你去,二则你在姑母眼皮子底下过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姑母也好为你出头。”
沈氏这般蛊惑人心的话语却没能打动沈宜荏,原因有二,第一是她有自知之明,世子乃人中龙凤,自己则是个商贾出身的孤女,身份上来说实在是太不相配,第二是,世子表哥实在…太严肃…太吓人,想到那日傅宏浚黑沉如曜石般的双眸,沈宜荏便不由地发憷,若是自己嫁与他,岂不是要日日担惊受怕?
见沈宜荏仍未应声,沈氏也失了耐心,便立刻换了语调,只厉声命令道:“一会儿你便跟着春杏去小厨房做些甜点给世子送去,宜荏,你要听话,否则,姑母可不愿意为你追查沈家火烧一事。”
话音未落,沈宜荏便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苦涩难堪,良久后,她才敛目点了点头。
沈氏这才满意地一笑,便吩咐一旁的春杏道:“带表小姐去小厨房吧。”
一路上,沈宜荏便很是有些魂不守舍,连迎面遇上丫鬟与她问好,她也只是木着脸略点了点头。
还是春杏在她身侧小声提醒道:“表小姐,小厨房到了。”
沈宜荏这才收起了那副如丧考妣的神色,便洗手做起了羹汤,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今日这甜点样式虽精巧,味道却……
春杏浅尝了一口后,便霎时僵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回神道:“好吃…好吃极了,世子爷一定喜欢…呵呵。”
春杏艰难地将那甜点咽下后,才在心内腹诽道:从未听闻世子爷爱吃甜食一事,这甜点送去,也不过落得个被下人分食的结局罢了,便是难吃一些…两些,也无伤大雅吧。
沈宜荏见她如此说,便捧了那一叠精致的甜点,便在春杏陪伴下,往傅宏浚的书房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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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宏浚最近只忙着与朝中官员商谈税银案一事,每日里只伏案理事,瞧着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冬儿瞧了瞧自家主子眼下若隐若现的青黑,便小声说道:“世子,可要奴才去醉红楼跑一趟?那儿的桂花糖糕可好吃了,正好给世子爷您提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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