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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然是早饭吃坏了肚子,他心中将厨子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了一遍,发誓一会儿解了急非去厨房将那厨子打骂一顿才解气。
    “不必了,”沈长东夹紧了臀部,艰难的往外移了一步:“待我忙完了,再来寻小姨说话。”
    “那行,”云娇瞧他额头上细汗密布,估摸着怕是火候差不多了,轻巧的往边上移了一步,柔柔一笑:“姊夫走好。”
    沈长东顾不上客套,抬脚便冲了出去。
    原本就有些不大忍得住,与云娇说话又耽误了片刻,若是返回自己院中,怕是等不得到茅房,便要飞流直下了。
    沈长东站在门口纠结了一番,扭头冲进了栖霞院后院。
    后院便有个茅房。
    茅房,顾名思义,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头挖着一个几乎占满房间的圆坑,深度有两三人高,形状好比一个大圆缸,是以叫做茅缸。
    大渊朝有些人家便是将出恭叫做上茅缸,很是形象了。
    普通平民百姓家,没那么多讲究,以茅草玉米秸秆围出一块空地,朝南处留个口子,既方便出入,也能留些光亮。
    在空地当中挖个深坑,进口填几块平整的石头,便算是家中的茅房了,若是出恭便蹲在坑边,这种茅房很是有几分危险,老人孩子一个不小心便会掉入其中。
    钱家好歹也算是商贾之家,自然比平民百姓讲究些。
    茅房之中,深坑挖好了之后,底子都夯实了,边上也都以黄泥土和着碎稻草糊上,防止渗漏。
    而后在上头用木板盖着,只余一个空缺,请来木匠做上一张椅子,椅面挖上个不大不小的圆洞,刚好可以容纳成人的臀部。
    如此将这把椅子安置在茅缸之上,出恭之时便可坐着,极为方便,几乎没有掉下去的风险。
    这椅子也有个名字,叫做茅缸座。
    那茅缸下有一条通道,通着外头,方便人从外头清理,这般院子里头也不会在清理之时恶臭冲天。
    茅缸大概每年春日清理个一两次,也不用特意找人挑粪,有的是专门要粪的农户,要这些粪水回去给庄稼施肥,只要言语一声,便给清理的妥妥当当的。
    此时正直隆冬,也是一年之中茅缸最为漫溢之时。
    话说那沈长东用尽毕生气力,总算挨到茅房外头,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扯开裤带一屁股坐到了茅缸座上去,还未来得及出口气,便觉得身下一空,整个人直往下坠去。
    “啊——”
    任他再心狠手辣再狼心狗肺,也挡不住一头栽进粪坑的恐惧,且还是脑袋朝下的。
    他一伸手扯住茅缸座,谁料那茅缸座也是个假把式,跟着他一同往下掉,他来不及思索,双腿猛地一勾,勾住了两边的木板,身子险险停住了。
    他才松了口气,一抬眼立刻便开始作呕,此刻他倒挂在茅缸上方,半个脑袋都浸在粪水之中,恶臭熏天,他直想骂娘。
    第29章 便是卖了自己也不能卖妻
    不过此刻也不是骂娘的时候,他直后悔因嫌有人跟着麻烦,没带个小厮来这院中,此刻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有人吗?来人啊——”
    他放声大喊,很是恐慌,此刻他身在这深坑之中,此处又是后院,恐怕前院听不着他的呼救。
    他这一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从一无所有的穷秀才,到如今把持着偌大家业,在钱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还有许多福未享,许多愿未现,难不成今日报应来了,他要溺死在个恶臭无比的茅缸之中?
    茅房外头,轻手轻脚走来一人,探头瞧了瞧,又悄悄退去了。
    那身影飞速回到前院东厢,云娇正一脸肃穆的等在门前。
    蒹葭两手攥着都快拧成麻花了,一见谷莠子回来便冲上去,小声而迫切:“如何了!”
    “得手了!”谷莠子笑的欢实:“那厮两只脚挂在茅缸边沿上,还未彻底落下去,不过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云娇紧攥的十指瞬间松开,心头的弦也不再紧绷,轻声问道:“外头可都安排妥当了?”
    “妥了,”谷莠子上前小声道:“小的与他兄弟二人说了,只要他两条腿,旁的随便他们处置,但不可取他性命,他兄弟二人应下了。”
    “嗯,”云娇点头。
    她并非不想要那狗贼性命,只不过外祖母如今犹在,若是孙女的姑爷走在她前头,不更显得她福薄了?
    “去叫表姐来,再去园中采些新鲜的花儿来插,”云娇吩咐下去,便回了外祖母的屋子。
    钱香兰片刻便至,这几日傍晚,她常来瞧祖母,也与云娇闲聊,姐妹之间活泛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生疏了。
    二人在房中闲聊插花,好不快活。
    那沈长东此刻却还悬在茅缸之中苦苦挣扎,呼救无门,他打算自力更生,想要凭借腹部的力量抬首而起,两只手拽住茅缸两边盖着的木板,再爬上去。
    若是年轻时,这番动作他或许还可一试。
    可如今他年岁大了,又在钱家养尊处优这许多年,身上早就没了年轻时那把子力气,试了几番之后不仅不曾成功翻身而起,反倒脚上一滑,脑袋直接坠入了茅坑之中。
    “我命休矣……”
    他一个念头方出,已然对着茅缸一头栽了进去。
    他紧咬牙关,觉得恶臭的粪直往他眼鼻耳中钻,个中滋味就别提了,他想要呼吸,可眼前全是浑浊的粪水,张嘴便要灌进去,他哪还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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