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阵子在外面跑宣传,可能是给憋的,又开始乱买东西,一天能下个十几单。他在外地飘,厉扬在家收,一天一筐车,别的不提,跟物业是真混了个脸熟。
许尧臣从杂物间往外挪纸盒,大大小小,堆得山一样。
厉扬啃着苹果路过他,往杂物间瞄了一眼,“画不拆?”
“什么画?”
蹲地上刷刷开箱的人一转脸,看见季莎送他那幅画正妥妥地挨着墙根罚站。
——他还真是给忘了。
“想着等你回来拆,结果一忙,忙忘了。”蹲的腿麻,许尧臣就地坐下了,“劳你大驾,搬出来吧。”
厉扬把剩下半个苹果递给他,进去拿画,许尧臣也没嫌弃,张嘴把另一半啃了。
季莎包得仔细,牛皮纸不松不紧,外面一层美纹胶带骑缝粘着,笔直笔直,没十年强迫症都粘不出来的水平。
许尧臣和厉扬一人拆一面,撕拉撕拉几下,把牛皮纸五马分尸了。
这幅画……许尧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后退五步,能看出来是一支略抽象的玫瑰,左侧是腾起的火焰,玫瑰的左一半已经被大火炙烤得蜷曲,但右侧却延伸出一枝新藤,像着破云而出的光的方向。
季莎对画面的处理是用色块堆叠,站近了看就是一坨无意义的强对比色,一层一层抹上去。譬如那看似难解难分的红,细瞧之下却是深浅不同的十几种红叠出来的。
右下落款是07年。
季莎当时正读高中,也恰逢她父母离婚,闹得鸡飞狗跳。
“笑什么?”
厉扬在艺术上的造诣堪比许尧臣的厨艺,能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却领悟不了精神。
“怪不得还能看出点具象的东西来。她现在的画,啧,属于那种你也不好意思说你看不懂,但确实看不懂的玩意儿。”许尧臣很轻地碰了下早已干涸的油彩,“她想跟我说,浴火重生。看见没,那束非常圣洁的光,嘿,是你啊。”
他尾音咬着点顽皮,厉扬却不想跟他逗了。捋捋他的短毛,说:“想挂起来吗?”
许尧臣歪着头问:“挂哪?”
“挂咱客厅里?”厉扬扭头看一眼,挑拣了下,“走,把白春楼那个取下来。”
许尧臣撇嘴,有些不舍得,“听说那位画家现在动笔就是上百万了。”
“他这可不贵。”厉扬说行动就行动,魔爪已经向老友的爱心伸过去,“动笔上百万那位,是他夫人。这一幅,是他追求夫人时,疯狂临摹的其中一张。”
许尧臣十分震惊,“白总可真是深藏不露。”
“男人么,追求爱人时,总要干几件失去理智的事。”厉扬站上高背椅,取下画,将季莎的挂上去,问,“正吗?”
许尧臣端详一下,道:“正。”他退后几步,手垂着,看那画及画一侧的人,“哥哥,你信玄学吗?”
“偶尔。”
“我今儿有点信,”他指那画,笑起来,“兴许是个好兆头。”
第83章
“我是程艾。方程,也就是你们熟悉的许尧臣,是我和已故前夫方远的儿子。我前夫当年因经营不善而陷入债务纠纷,媒体的过多曝光使我们的生活举步维艰。为了让儿子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们选择为他改名换姓,过继他人。这么多年过去,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将真相坦白,是因为有人要把这一段令我心碎的往事当做中伤我儿子的武器,来要挟他、刺痛他。”
“我只是一位平凡的母亲,相信屏幕前的任何一位母亲,都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没想到时隔二十七年,再度站在镜头前,是以这样一种并不愉快的方式。但我必须为许尧臣站出来,为我的儿子辩解。他是无辜的,我们上一辈人欠下的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放弃姓氏、抛去名字,同样不是他的选择。恳请诸位善良的网友能够给他一些包容和理解。任何的口诛笔伐,都请对着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屏幕上的程艾未施脂粉,那双让人着迷的眼睛里窝着很浅的泪,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既悲恸,又坚韧。
不了解她的人哪个会不溢出一声叹呢。
许尧臣枕着厉扬的腿,放下了手机,仰脸看他下巴颏,“都说我有天赋有灵气,瞧见没,从这来的。”
厉扬拉他的手,掌心有薄汗,微凉。
他贴着他,蹭掉了汗珠,说:“跟她有什么关系,是你够机灵,有悟性。不信你放眼去看看,多少个星二代不如你,演的烂片一大把。可你能因为他们烂就否认他们父母的成就吗?不能吧。所以你的好,和程艾也没关系。”
许尧臣攥着他手,放在心口,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
“以后你把这话换着花样跟我说,中心意思别变,听多了,我就信了。”
厉扬看着他眼睛,笑了,“成,听你的。”
程艾声明发出的时间很讨巧,就在赵丰瑞第一个爆料视频后面。
原本许尧臣在凌晨时的微博并没掀起多大波澜,只在粉丝群体内小范围地引发了讨论。大部分粉丝都觉得这是私事,自己偶像没必要搞这么严肃,身份证上爱叫什么叫什么,是他的自由。
经过几小时发酵,话题热度自然地向上蹿了窜,恰逢正常作息的网友起床了,大伙在坐地铁、蹲厕所的时候一刷手机——嚯,娱乐圈这鬼地方又出新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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