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神思已经清醒,只是还是有些委屈:“我都好久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她赖在他身上不动,手绕在他颈后,将自己身子都挂在他身上。
程照索性坐下,将人抱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闻言答道:“其实我好几次都悄悄去看过你,但是不敢现身,怕舍不得走。”
“你能不能亲亲我,阿照哥哥?”姜婳抬起头,她看不见黑暗里的人,手下的触感让她觉得真实,但眼前的虚无让她生出恐慌,“我看不见……”
话音未落,唇上就传来一片柔软。程照初时顾忌着她的心情,只是轻轻地在她唇上碾过,慢慢地将她那颗害怕的心安抚下来。只是亲吻总是带有欲念的,姜婳又格外的配合,他毫不犹豫地撬开她的唇齿,肆意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良久,他喘息着停下来,只是还是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啄吻,小声道:“我看见你点的长明灯了,回去把木牌换一个好不好?然后把我们的长明灯摆在一起,这样旁人一看就知道。”
姜婳不解:“换成什么样?”
程照道:“上面的字换一换,就写‘愿吾夫程照平安康乐,永世安宁’,好不好?”
姜婳心觉不对,伸手朝他胸口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一个硬硬的扁平状东西,拿出来再摸,那触感告诉她,应该就是她白日里写的那块牌子。
“你真讨厌,连牌子都要。”
程照感叹:“若不是长明灯得在寺里供奉,我都想把那盏灯也带回去。”
姜婳语塞,她真的怀疑,她若是不幸身死,别说牌位了,这人怕是连她的尸体也想带回去。
第七十五章 前世寻因果,醒时梦与实。
姜婳一回家便生了重病,医士换了两三批,连宫里御医也来诊过,都说是被吓着了又着了凉,因此发热以至迟迟不醒。
程照救驾有功,小皇帝特准了他告假,因此每日都往返于姜家与自家两边。最后还是姜嵘实在看不下去,臭着脸让他住了下来,房间离姜婳的院子不远。
如今正是午后时辰,是程照一日之内唯一一次能进入姜婳院子的机会,从未时初到末这整整一个时辰之内,姜婳的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程照和一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姜婳。
床上的姑娘脸色并不像一般病人的苍白,相反,她面色红润,肌肤饱满富有光泽,连粉唇也水润润的,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她不会醒,不管喊她还是推她,她通通都不会睁开眼睛。
“阿宁,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变坏了。”程照坐在床边喃喃,手上动作温柔地给她擦面,“我知道你怪我来迟了。”
床上的姑娘无知无觉,不知道面前这个青年一脚就要踏入地狱。
程照细心地替她擦完脸,又查看了一下香炉,拧着眉给换了一块香。窗子打开了一扇通风,没多久,暖甜的花香慢慢散去,干净清冽的皂香慢慢占据了整个屋子。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将自己气味染在她香闺里的感觉,深深嗅了一口,眉间那股戾气散去了一些。
这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无比熟悉,是原装的,每一件物品之上都有阿宁的味道,这是他那栋赝品所不能比的。尽管前几日已经转了好几圈,但他还是看不够,更看不够的是床上的姑娘。
他视线紧盯着她的脸,心里却又犹疑起来,似乎有十八年了吧,十八年未见,床上的姑娘一如记忆里鲜活明艳,而他外表年轻清隽,但心里却实实在在长了十八年,那颗心已经生出了苍老与泥泞。
“阿宁乖,睡久了不好,快醒来好不好?”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莫名嫉妒起这一世的自己来。前世虽与阿宁相知,但他那时候恪守礼教,又因杨丞相故意为难,他不敢拖累姜府,几乎不能和阿宁见面,直到阿宁病故,他与阿宁也未有多少亲密的动作。
甚至于,他和阿宁的事情一直都没过明路,尚书令一家待他宽厚,使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也不敢表明心意。
嘶——真是嫉妒啊,得到了阿宁毫无保留的爱,能够肆意亲近阿宁,甚至和阿宁定了亲事。明年六月,只要再等等,以后阿宁的余生便只是他一个人的。
桩桩件件都引人嫉妒。
不过,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不是谁都能在活了小半辈子以后突然唤醒了上一辈子的记忆——姑且算是记忆,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多活了一辈子,那样好像自己就比阿宁大了好多一样。
思及此,他又低头吻了一下,只是力道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碰碎床上跟瓷娃娃一样的姑娘。
姜婳看着似乎是睡着了,实际上她也确实是睡着了,神识沉浸在梦里,时清醒时混乱,清醒时她似乎转到了京城里,听街头巷尾都在说小皇帝被掳一案乃是杨丞相派人犯下,目的是要逼宫造反。
铁证如山,纵横朝野几十年,手掌半壁江山的杨丞相终于落了马。杨家阖族被抄家流放,刚嫁给杨鹤知不久的陈怡求太后要与杨鹤知和离,当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兴起去杨家看了一回热闹,觉得没什么意思,待要回自己家时,又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在街上徘徊难定,恍惚间却又换了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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