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许临被活活饿醒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随即起床直奔厨房,想着找点吃的垫巴肚子。
别墅里灯火通明,许临自二楼拾阶而下,依稀听到了厨房里有声音,他揉了揉眼睛走近些才看清那是韩麒。
韩麒穿着白色的丝绸质地睡衣,立在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前,他似乎在吃药,手里一杯白水一仰而尽。韩麒闻声回头,与许临直直的目光撞了满怀。
怎么?他问。
许临却不回答,径直走上前拿起他身前的一罐药看了一眼,安定片。
你吃安眠药?许临不动声色地问。
韩麒嗯了声,又笑得无奈:习惯了。
许临皱起了眉头。
韩麒拿起空杯子越过许临又接了一杯水作势就要上楼,许临下意识就要拦他。
韩麒回脸盯着许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右手,许临松了手清了清嗓子随后恬不知耻道:那什么有吃的吗,我饿了。
韩麒:
夜色淡薄如水,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许临盯着厨房操作台前韩麒有条不紊地身影愣了神。
韩麒的头发修理得干净利落不长不短,露出白皙单薄的后颈,许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贪婪地想大概在那里轻轻咬一口就留了痕迹吧。
韩麒做了番茄牛肉意面,他的手艺出奇好,许临惊讶于他的厨艺间大快朵颐。
韩麒眼睁睁看着许临在两分钟之内干掉了整整一盘子意面,随即收回目光道:有个人我要处理一下,明天你随我去。
许临咽了口水:什么人?
一个有点麻烦的人,韩麒回。
许临又问:跟车祸有关?
韩麒淡漠一哂:是。
许临顿时有了底点了点头,韩麒起身上楼,头也不回道:晚安。
晚安,许临回。
第二天容哲开着一辆黑色奔驰S600来接韩麒和许临,这是典型的防弹车,具备充足的防护能力。
奔驰走了段山路,沿着国道线一路往南开,沿途稀稀落落的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让许临感觉他们离国境线不远了。
事实正是如此,潞城位于西南边陲,是座小城,却是三个国家交壤之地,人员复杂也是最容易滋养犯罪的地方。
许临只觉得走了好长的路程,车子终于停在山林间的一处破败楼房外,下车眺望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国界线。
这里有十多名保镖看守,各个身上揣了尖刀利刃,许临留意了下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枪支,这才松了口气。
从内室走出一个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皮肤有点黑,他见到韩麒后勾起嘴角,上前抱了韩麒一把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宇,韩麒回笑。
如果许临留意他就会发现这个叫做阿宇的人,正是他手机联系人里的宇哥。可惜当下许临没那个心思,他抬手蹭了蹭鼻尖,默不作声偏过头避开两人的身影,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周边环境。
随后几人一道进了内室。
韩麒进了门就开始脱西服外套,又利落地挽起黑色衬衫的袖子,问阿宇:人在哪里?
麒哥,容哲堵在韩麒面前眼神坚定:让我来。
韩麒默认点头,几人在阿宇的带领下,走进一楼的书房,书房里有道暗门,通往地下。黑洞洞的楼梯里,阿宇拎着照明灯,借着光亮按亮了地下暗室的开关。
开了灯,地下室瞬间亮堂起来。
空旷的房间里只摆了张桌子和两张木质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一个男人被捆绑在上面。
因为突然的光亮,那个男人眯着眼睛一边让眼睛适应灯光,一边打量来人。在看到韩麒那张板正冰冷的脸庞时,男人忽然一惊,挣扎之间又牵动了左肩膀的伤口,疼得面容狰狞起来。
随行保镖给韩麒搬了把凳子,韩麒也不嫌脏毫不在意地坐了下去,凛冽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被绑着的男人。
容哲自顾自地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摆到的众多道具中的一个,套在手上。
那是一个钢质五指手环,容哲把手环套在自己的右手上,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咔嚓的声音清脆响亮。他慢慢靠近被绑的男人,眼睛里透出的凶杀让本就阴森的地下室更多了几分恐惧。
被绑的男人看到容哲手上戴着的刑|具,面色顿变。因为钢质手环面对他的那一面,凸起五个极长极尖锐的棱角。
容哲毫不迟疑冲着男人肚子狠狠打了一拳,男人的惨叫声充斥着地下室。
再松开手,手上的手环已经沾满了鲜血,而那个男人肚子上俨然多了五个洞口,每一处都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血液顿时浸湿了衣服,血腥味浓烈。
平阳,麒哥待你不薄吧,你却弃主投敌恩将仇报,林卓咬牙切齿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平阳。
许临的目光往韩麒身上瞥了一寸,只见韩麒端坐着不露表情,也许是见惯了打杀,他显得尤为平静。
平阳痛得咬牙切齿,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嘴却撬不动,许临想这是个硬茬子。
平阳吐了口血沫在地上,他冷笑摇头道: 我们这一行么最忌讳的就是背义弃主,我没办法,他手里握着我父母妻儿的生死大权,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今日落到你们手里我无怨无悔任凭处置,只是麒哥平阳将目光转向韩麒:我想你也猜到了是谁指使我做这些,那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说着平阳的目光了了扫视众人,犀利的眼神落在许临身上随即又挪开看向韩麒:他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没有结局的事情强求不来。
韩麒眉头微蹙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用力到骨节分明处都泛了白。
地下室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悄悄顾探着韩麒的反应,只除了许临,他像是愣神又像是在揣测。
韩麒终于开了口:说完了?他继续道:你是我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我留你一命,他日相见我不会再心软。
韩麒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冲容哲说:放他走。
容哲怔了片刻,随即点头:是。
平阳似乎并没有想过韩麒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惊讶地看着韩麒,随后容哲唤人上前解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两个保镖压着平阳的胳膊欲带他出去,韩麒低头盯着自己脚下沾了灰的皮鞋说:以前我就说过这世道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可惜你还是学不会。
他这话似乎是对平阳说,却又像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平阳被押走后,韩麒从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抬起头,表情沉静说:我们走吧。
☆、第 9 章
高性能的奔驰S600平稳驾驶在坑洼的道路,韩麒紧闭双眼和许临并肩坐在后座,安静的车厢里传来他轻浅的鼻息。
突然有人不合时宜的说话打破了寂静,韩麒啊,要我说你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他,以儆效尤知道吗?我们手底下这么多人,回头这个叛变那个也叛变,那我们不得忙死?
说话的是阿宇,他坐在副驾位回身探头看向后座,许临收回落在车窗外的目光,迎脸就撞上了阿宇的视线。
你看我干吗,许临怼他,阿宇直白的眼神加上他说的话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让许临觉得浑身不自在。
嘿我说你这人,你长得帅还不允许人多看几眼了,阿宇回嘴就呛了许临几句。
我长得帅用你说?许临冲他翻了个白眼,再去看身侧发现韩麒不知何时睁了眼。
许临尴尬地轻咳一声决定适时闭嘴。
韩麒的嘴角扯了几分笑意,随后绷起嘴角说:我自有打算,倒是你,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早点替自己找个住处。
哎?,阿宇腆着脸笑:别闹,谁不知道咱俩是钻一个被窝的。
许临登时又翻了个白眼,结果转眼又见韩麒脸上挂着笑,心里咯噔一下。
阿宇又打趣道:哦我忘了,咱俩早就扯了离婚证了。我还是去睡容哲那里好了,你说呢阿哲?
阿宇又把矛头直指安静开车的容哲,针尖对麦芒,容哲顿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道:我我觉得你还是去找钟医生比较好。
阿宇:
阿宇冷着脸,抬手一拍自己大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从缅甸押人回来一路吃了多少苦头,结果你们就这么对我?
离阿宇最近的容哲遭了殃,他被阿宇拍大腿的做法吓了一跳,紧握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在平坦的路上左右拐了拐。
折腾了一天,韩麒面露苍白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许临陪来福玩了会玩具球也止不住地打哈欠,他回了房间正准备关门,才发现来福跟在身后,索性把来福唤进了房间,来福十分随意地往地上一躺,许临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躺回床上。
许临褪了外衣,目光定格在自己右手的一道浅浅疤痕上,浅白的新生皮肤凸出来嵌在皮肤上,看样子这块疤是永远消不掉了。
醒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回忆,从前的点滴日常到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可无论他绞尽脑汁如何去想都没有成果,还惹得脑子里像被一把刀剜了千刀万刀般痛。
那滋味当真难受。
许临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了阿宇,从对话来看阿宇似乎跟自己很熟,熟悉到可以随意玩笑还笃定对方不会生气的那种。许临突然想起了微信联系人里的宇哥,随即打开手机来找。
不费任何脑力许临就得出了宇哥就是阿宇的结论,因为打开宇哥的朋友圈,阿宇那满屏清一色的怼脸高清自拍简直闪瞎双眼
连续几天待在别墅里,除了吃睡逗来福,许临简直找不到任何乐趣,两天前韩麒出差飞了林州,点名让容哲跟过去,留许临在家照顾来福
说好的我是第一保镖呢???
许临顶着茫然的问号脸,跟来福一人一狗的对视中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他决定去找辆车出去溜达。
许临找到一位保镖笑嘻嘻地打探到人家的名字叫董力后,立马称兄道弟攀关系。而后又搓着手腆着脸问人家借车,谁知董力一脸严肃把许临带到一楼的西书房的保险柜前,许临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盯着董力,董力打开保险柜露出和善的笑向他展示,许临一愣募然睁大双眼只见保险柜里整齐排列摆放着的俨然是车钥匙,足足有二十多把
保时捷卡宴、劳斯莱斯、奔驰大G、玛莎
董力在一旁憨笑:许哥,麒哥说车你随便开,撞坏了也没关系
董力喘了口气的功夫许临就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劳斯莱斯幻影的钥匙,许临想这车好。
董力喘完气继续说:如果撞坏了就从你的工资里扣就好了
许临:
于是许临默默放下手里的幻影钥匙,心里骂骂咧咧着挑了一把最不值钱的宝马钥匙。
研究所里许临一进门就听见阿宇坐在钟医生珍贵的实验室台上翘着腿损人:我说老钟啊,韩麒是克扣你工资咋的,你看你那白大褂穿得都泛黄了,要不你跟我混,韩麒的财力我没有,白大褂我还是买得起的
满头白发的钟医生坐在显微镜台前,老花镜下的眼睛怒瞪,如果不是心疼价值不菲的显微镜,他早就拎起一台痛扁那浑小子一顿了。
许临暗笑琢磨着终于有人和自己在钟医生的白大褂上达成了共识,只可惜许临摇头,只可惜千里觅知音,知音却不好好做人。
阿宇挂着笑回头就看到了许临:呦,这不是我那情敌吗
钟医生冷着脸真的向阿宇甩了个老旧的显微镜过去,阿宇张开双臂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
你给我闭嘴,钟医生老花镜都气掉了。
阿宇不亦乐乎,小心翼翼地把显微镜放到一旁:你还真丢啊,这可都是拿我前夫的钱买的,我可心疼了呢。
钟医生:
许临:
玩笑归玩笑,阿宇看着钟医生立马赔笑:钟叔,我错了真的错了,说着他从实验台上一跃而下,耍帅之余踢倒了一把椅子,钟医生气的顿时血压就上来了。
快跑,阿宇一个激灵转眼就拉着略显无辜的许临跑了出去。
上了年纪的钟医生眼看着自己追不上面前两个飞驰的身影,转手掏出老年机给韩麒打电话告状,唠叨着让韩麒来领人,电话那头的韩麒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才安慰了钟医生脆弱的心灵,钟医生这才作罢。
许临莫名其妙地就被阿宇连累,他闷闷不乐: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招惹钟医生?还连累我被钟医生骂。
刚刚阿宇那么用力地跑,许临这种身体素质好的人都有些微喘,可阿宇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只是散了个步,他甚至还能潇洒风骚地怼许临一句:继续装,这几天钟医生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你对他不敬的事。
许临:
许临想,这老头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告状。
你手里提的是炸弹吗?,阿宇目光落在许临手上,适才忙着逃蹿没留意,现在仔细一瞅许临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黑色的木质箱子,他顿时觉得许临浑身都透着危险。
许临白了他一眼,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乡巴佬,这是白酒!白酒没见过吗!
阿宇的眼睛顿时一亮,吓得许临把盒子往身后藏: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特意买来送钟医生的,没你的份。
阿宇顿时摆出一副抗战胜利迎接革命军的阵势,跟许临推搡着:走走走,我们快去找钟医生。
许临刚想问他这会倒不怕钟医生了,谁知阿宇又说:我可太馋了。
许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