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大变,用神识在客房中一扫,一抬手的功法,叶景酌的尸体出现在她面前。
茶鸢紧紧的抱住他,泪水倾泻而下,全身魔气肆虐,黑气遮天蔽日。
有修为之人,绝不可能会失足掉进水里,还被那么浅的池塘水淹死,这绝对是人为。
“茶鸢,你看得得见我吗?”叶景酌飘至她身边,焦急的在她身边乱窜,想告诉她,他还活着,不用为他担心。
茶鸢能看见,却为了还原当年的真相,忽略他,装作没看见,她想让他知道,她当时的处境有多难。
她眸中血红,冷视着宴席上的众人:“是谁,竟敢动我的人。”
九皇子体弱,又喝了一盏灵茶,被这浓郁的魔气冲击,猛的吐了一口鲜血,当场气绝。
不光是他,在宴席末端的凡人,也受不了两股力量的冲撞,纷纷倒地。
叶景酌心下一惊,他们魂魄与他一样离体,却和普通魂魄不同。
九皇子魂魄金光缠身,身上有一股真龙之气,那些凡人也是紫色缠身,功德无量。
他快速掐诀,推算他们的身份,九皇子的命格太重,他算不出。
怕只有真仙下凡渡劫,才有这么重的命格。
叶景酌算出其他人,九世善人,在旱灾中拯救万人的得道高僧,悬壶济世的苗娘子,弟子满天下的前太傅......
他越算越觉得背脊生寒,他们本该寿终正寝,却在宴会上惨死,这其中的因果,皆会算在魔尊身上。
他看向茶鸢,她抱着他尸体悲伤恸哭,不知头顶的劫云正在集结。
他不知,她的泪是为无故惨死的人而流,是为与她一起封印在极寒之域的魔众而流。
叶景酌心急如焚,挡在她头顶,杀人的心都有了。
凭什么魔尊经历的一切,要往事重演,让茶鸢来承认这无边的痛苦。
第96章 你还有我
茶鸢察觉到叶景酌挡在她头顶, 心中有一丝触动,她从悲伤中抬起头,望向头顶的紫电翻滚的劫云。
她并没有自虐倾向, 这样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抽身离开幻境,只留叶景酌一人在幻境中,观看这一段记忆。
叶景酌只觉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无数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 在他脑中快速显现。
“茶鸢”顶着雷劫到处搜寻华容真人的踪迹,叫嚣着让他血渍血偿。她所到之处,皆变成废墟,雷劫打在她身上,连带着将方圆几十米之内的东西都摧毁。
华容真人并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遍体鳞伤, 像一只丧家狗,四处乱窜。
其他人不明真相, 只知魔尊为了替男宠报仇, 杀害了数名凡人, 还将此事怪罪在华容真人身上。
他们正气凛然的站在华容那边,一起讨伐茶鸢,整个飞云峰上乱成一团, 满目疮痍,连山体都被削了一大半。
茶鸢一边受着天道惩罚,一边被众人包围,打得极吃力,她浑身浴血在败退的边缘。
叶景酌心如刀绞, 他第一次这般厌弃自己,无法帮她一丝一毫。
她用匕首划开心口,取下一滴心头血,使用秘法,在天空破开一道大口。
无数魔修从裂缝中挤出,黑压压一片,给人一种恐怖又强大的威慑力。
仙界众弟子也加入战斗,两方混战,血流成海,飞云峰上尸体成堆。
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登仙门开启,五道金光落下,为神农门百草道人、灵墟宗华容真人、灵门寺净海尊者、无极宗承乾妖尊、碧凌谷乐清女君烙下仙印,他们修为更上一个等级。
仙人不能在凡界久留,被两位使者接上天界,仙魔之战就此停下。
茶鸢伤势严重,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回到魔界,她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床上,陷入昏迷。
叶景酌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望着她惨白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在仙宴会上死的九皇子,真身是天帝之子,他在上界闯了祸,被罚下人间历练。
他本该在人间历劫八十一年,却死于非命,早早返回天界。
华容等人联合上书,状告茶鸢十大罪证,天帝震怒,赐下法宝,命他们五人一起下界降服魔尊。
若是茶鸢身死,魔界又会重新孕育魔子,所以众人决定将她封印在极寒之域,永生不得出世。
茶鸢伤势渐好,魔界也恢复以往的次序,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叶景酌却一直忧心忡忡,他知道结局,上界的人不会放过她。
那一日,阳光明媚,登仙门再次开启,五名金仙从天而降,降落在魔界上方。
茶鸢率领众魔一起御敌,就算是仙人,在下界也禁止使用仙法,不然会造成小世界的秩序紊乱。
所以,五名金仙都将修为压制在渡劫,在法宝的加持下,与茶鸢打得浑天黑地,一直分不出胜负。
华容真人受伤最严重,茶鸢最恨他,将主要兵力都集中打他。
他心有不甘,不甘成仙后依然败在她手上,他心下一狠,顾不得许多,使用仙法对付茶鸢。
霎时,天地变色,劫云满天,他趁着神罚来临之前,联合其他五人将茶鸢和众魔一起封印在极寒之域。
因为华容擅自在下界动用仙法,小世界中能量消耗太多,沦为次级世界。
从此登仙门关闭,此后数万年,这一方小世界再未有人成仙。
叶景酌回到极寒之域,恍然隔世般,茶鸢坐在他旁边,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叶景酌将她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颈间,双手不断收紧,似乎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茶鸢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没有挣扎,攀上他肩膀,让他抱得更舒服。
茶鸢从幻境中出来后,在魔窟中处理了一些堆积的事务,又在魔窟中睡了两日,算到他快要从幻境中出来,才回到这里。
她不知道叶景酌在幻境中,看见她经历的一切,却救不了她,心里是多么绝望和伤心。
在无尽的折磨下,险些崩溃。
茶鸢察觉到他状态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她刚问出口,颈间一热,两滴滚烫的泪水没入她衣襟,她顿时有些惊讶。
他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哽咽:“我没死,一直在你身边。”
“对不起,让你那么难过。“
“对不起,我不该在宴会时离开,将你一人陷入险境。”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折磨,我该死,我没办法帮你离开幻境。”
......
他说了很多,茶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记忆早已过去了数万年,当时的感受,她已经选择忘记。
只有恨留在心中,永世不敢忘。
茶鸢笑着说:“我没事,都过去了,那些只不过是魔尊的记忆,我......只当看了一场戏。”
叶景酌痛苦的闭上眼,他被华容真人扔进水里,切身体验过濒死的感受,那些痛意都是真的。
她在幻境中,并没有她说得那样轻松,魔尊受的伤和磨难,都在她身上重演了一遍。
茶鸢说的话,让他更加自责,她肩膀也越发湿润,她不知该怎么样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从未想过,他会为她而哭,不同于她的假哭,而是发自内心的心疼她。
茶鸢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突然觉得她好无情,不过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想活。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想为他擦掉眼泪,他却快她一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似乎不想让她看到。
他眼眶还有些红,睫毛微湿,一点也没有往常的坚毅。
像清晨沾染雾气的水仙花,纯洁、美好、在烟雨中一显脆弱,深深印入茶鸢心底。
茶鸢别开眼,眼中有一丝挣扎,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伸出白生生般的小手,轻抚上他脸颊,柔声道:“好了,别难过,我不是好好的吗?”
叶景酌覆上她的手,如水洗般清亮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我.....”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修为也一层层往下掉。
她身上的魔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往上方飘去,叶景酌施法拦截,却往上飘得更快。
“没用的。”茶鸢阻止他白费力气,“极寒之域上的封印,每隔一段时间会吸收下面魔众的魔气,维持阵法运作。”
叶景酌在极寒之域的入口,杀了许多魔,那些魔都会使用武器。结合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些魔恐怕就是和魔尊一起封印在极寒之域的魔兵、魔将,他们被封印消耗,如今已不成人形,有的魔虚弱得一碰就散。
叶景酌这才明白,她之前所说,靠他元婴才活了这么多年的意思。
茶鸢张开手,手指末端已经变黑,她有一些后怕:“我不久以后,也会变得和那些丑陋的魔一样吗?”
叶景酌将她手指握住,将黑色末端遮住:“不会,你还有我。”
她身上的魔气还在不断往外冒,手指末端的黑色,也在不断往上蔓延。
叶景酌表面不显,心里却焦急万分,他主动送上前:“你将我当成傀儡修炼。”
茶鸢有一丝犹豫,始终没有动作:“你不是说,不想在极寒之域与我.....”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床棉被垫在地上她,将她压在被子上:“现在顾不得许多。”
茶鸢玉腮羞红,娇艳动人,那张如樱桃般小巧的唇轻抿着,似乎很紧张。
她满头青丝散开,雪缎般细腻的脖颈下,两截白玉般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低头,轻柔的吻过她漂亮的锁骨,缓缓往上,埋在她颈间流连忘返。
茶鸢被他亲得,浑身泛了热,有些难耐的将他头抬起,将唇凑上去,与他勾缠在一起。
荒芜的极寒之域中,渐渐响起了令人耳热的娇吟声,夹杂着零碎的哭声。
茶鸢抓着他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在上面留下了几道红痕。
叶景酌听着她娇娇绕绕的泣声,心中有一丝不忍,强忍着停下:“很疼吗?”
茶鸢眸光有一丝涣散,鬓角被薄汗染湿,十分娇怜:“有一点。”
叶景酌神识在她身上一扫,她修为已经恢复,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极其艰难的说出:“那我们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