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地指着雪道:“等会儿大家在那上面比赛,你看到那上面插的绿色和红色的小旗子吗?那是用来提示选手的。”
“一会儿大家抽签决定比赛顺序,不过这个一般是越在前面的位置,就越有利。”
时初妤问:“为什么?”
秦放说:“你看啊,滑雪动作大多是固定的,裁判看久了,就会不耐烦,这是正常现象。所以一般大家都喜欢前排数字。”
时初妤点了点头,理解了。
很快就有人拿着抽签桶上来了。
时初妤笑着对秦放说:“祝你好运!”
秦放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他拿出一个带数字的小球,远远地朝她挥手,脸上满是笑容。
秦放比了个手势。
6号。
时初妤笑了,也朝他挥了挥手。
这个数字很不错了。
下一秒,她的笑容滞在唇边,她看到了闻樾。
很奇怪,明明只是见过一次他穿滑雪服的样子,可她却隔着这么远,都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他。
他漫不经心地从桶子里摸出一个球,看了一眼数字,就随便握在手里,慢慢旋转着。
他手指微顿,转过头,遥遥看过来。
他也一眼在人群里找到了她。
这次他没有看太久,先移开视线,目光转向了他不远处的秦放。
停顿了很久,才低下头继续转着手心里的球。
秦放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他四处看了一眼,没找到寒意的来源,只好再拉紧了拉链,以防冷风灌进来。
确定好了顺序后,裁判宣布开始比赛。
时初妤第一次看滑雪比赛,还有些好奇。
他们的动作比她刚刚学的更具有难度,也更具有美感,他们跟插了翅膀一样,飘在雪上,带起阵阵喊叫。
很快轮到了秦放,他滑雪技术很不错,从旁边观众的情绪来看,都很看好他。
很快,时初妤就明白了秦放的意思。
本来还很激动的观众,在看了十几场比赛之后,就有些审美疲劳了。
欢呼叫好声也少了很多。
时初妤抬眼看向起始台,上面越来越少的人了。
闻樾还站在那里。
时初妤抿唇,静静地看着。
轮到闻樾的时候,起始台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观众隐隐有些不耐烦,想要离开了。
她身边的人都在谈论前面的人技术有多好,甚至还有人在抱怨为什么这么慢。
她旁边站着一个小姑娘,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奇地问:“你认识最后那个人吗?”
时初妤惊了一下,没料到有人突然拍她。
小姑娘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时初妤勾了下唇,柔声说:“没事。”
小姑娘好奇地又问了一遍问题。
时初妤愣了下,笑了笑:“认识的,他是我的……朋友。”
时初妤下意识顿了顿,有些不知道如何定义闻樾的地位。
小姑娘却是不信,刚刚她观察了旁边这个小姐姐很久了。
她一直安静地站在这里,大家都在疯狂尖叫的时候,她最多也只是低呼几声。
声音温软,听着像是个温柔的大美人。
不过越到后面,她渐渐有些不安。
目光不停地往上面扫,直到最后一个人出现,她才恢复了淡然。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充满了期待。
闻樾站在滑雪道上,脚腕微微发力,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下来。
“我天,他的角度这么小吗?”
有资深的滑雪爱好者发出了惊呼。
时初妤眼眸不自觉亮起,她知道,与地面的角度越小,越难。
闻樾的身体都快要贴地了,可他还能稳定地维持平衡。
他使用的是自由式滑雪,也称“雪上杂技”。也就是说,滑雪的动作都十分酷炫。
闻樾滑至一个坡,直接飞出去了。
他在空中翻转回旋了几次,又重新落在地面上。
时初妤看着他像是一只海里的鱼,辗转腾挪,都身姿矫健。
闻樾破开雪幕,飞速滑下一道雪雾。
时初妤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笑。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教练说起闻樾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放光。
他值得这样的赞誉。
几次高难度动作之后,闻樾放慢了速度,达到了终点。
赛道两旁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前面任何一次还要热烈。
闻樾摘得了第一名。
秦放这才知道,闻樾也来参加比赛了。
他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这人真的是太优秀了。
让人自惭形秽。
他转头,看到时初妤眼底满是欣喜,他心脏微微有些发酸。
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看到闻樾获奖的那一刻,她比谁都高兴。
秦放强自压下心底的酸涩,露出一抹笑,说:“你要去祝贺他吗?”
时初妤嘴角扬了下,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阿妤。”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时初妤顿住了脚步。
闻樾走过来,他穿的还是滑雪服,护目镜还没有摘下来。
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闻樾拦住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伸手将自己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她。
时初妤问:“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的。”闻樾说。
他顿了下,补充道:“这是第一名的奖品,白色的围巾,不适合我。”
时初妤看了一眼袋子,上面印了俱乐部的logo,的确是奖品。
她温声说:“这是你的奖品,送给我不太好吧?”
闻樾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没关系,我本来没想要奖品,只不过看颜色适合你,才拿的。”
时初妤抬眼看他。
搞不懂怎么没几个小时,他的态度就变得这么热情了。
闻樾任由她打量。
他其实一直有在看时初妤,高台上视野开阔,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底。
他能感觉得到,时初妤原谅他了。
这几个月他有在反思自己,明白了当初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爱一个人,不应该道德绑架。
爱情里容不得算计和欺骗。
离婚之前,他欺骗了她。
离婚之后,他算计了她。
他一直说要好好学着爱她,却一直都在伤害她。
于是他画地为牢,逼着自己不去见她。
思念一个人太痛苦,他告诉自己罪有应得。
今天再次见到她,掩在厚重雪服下的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劲,才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