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宋氏嗤鼻,“现下无人,还是别叫我母亲,我可没有福分当县令大人房里人的娘亲。”
宋梨这会儿完全品出味道,也就没有急着回话,她慢条斯理地坐上宋氏对面的椅子,似笑非笑:“宋夫人既然也知道我是知县大人房里人,还做这般姿态,也不怕我学前朝的妖妃,给大人吹一吹枕边风。”
“哦。”她突然合掌一拍,“也是,想来宋夫人这地头蛇当久了,哪里看的起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大人。你说呢,宋夫人?”
“小贱蹄子,你说什么?也不怕我撕烂你的嘴。”宋氏显然没想到宋梨竟然敢这样回怼自己,气了个仰倒,嘴上没把门,乱喷一通:“真不愧是那贱婢生的,长了一副狐媚样子,比勾栏女子还会勾人——”
贱婢?宋梨敏锐地扑捉到关键信息。
“宋夫人!”宋梨低低地喝止了宋氏的谩骂,点到即止:“这里是崔府。”
宋梨清凌凌的眼神落在宋氏身上,她莫名熄了火,转头往四周瞄了瞄,有些心虚,嘴上还逞强:“怎么?我还管不得你?陈曼娘虽然已经被老爷赶出去。宋家可还是你的娘家。没有娘家人,崔大人可会看你一眼?”
宋梨心里撇嘴,有了娘家人,崔子恪也不会看她的。
“而且,”宋氏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灰衣巷那边生活可不见得好,陈曼娘手里没银子,最近又得了风寒。真是可怜见的,这天又冷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梨没有回话,只是突然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子急切。
她稳了稳神,捻起手中的丝帕,细细地捋顺所知道的信息:宋梨是妾生的,陈曼娘应该就是她的亲生母亲,现在住在灰衣巷。
这倒都是些新的信息,宋梨原还以为宋夫人是她的亲生娘亲。
“宋夫人,你来找我到底是干些什么事情?有话就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宋梨没有让宋氏得意太久,转头问起来意。
宋氏也收敛了神色,想起来时老爷的嘱托,事情还要宋梨帮忙,也就咬咬牙仔细地将来意说明:“是老爷有事情找你。老爷说你未嫁之前和城东的赵冲有来往,想叫你牵个线,让赵冲给老爷办件事,少不了银子。”
宋梨听着赵冲的名字,回想起书里的情节:
宋家经营酒楼,招牌菜好吃却已经有几年,县里的人早就吃腻了。而平安饭馆的苏蓉蓉做出好些新菜,好吃又便宜,广受六安县百姓的欢迎。
宋家酒楼生意名声都受损,宋家夫妻就想着找县里的二流子赵冲去平安饭馆闹事。
“宋夫人,”宋梨掀了掀眼皮,定定地看着宋氏,“你也说是未嫁之前的交情了。我现在的身份怎么能去私会外男?”
宋氏这会儿倒是老神在在,半天不避讳宋梨刺人的眼神:“宋小娘子,老爷只是让我给你带话,做不做我也是管不着。只是不知道灰衣巷那边的炭火够不够,毕竟这倒春寒的天可真冷。”
“我就说这么多,你就好好考虑吧。”宋氏说完就起身,伸手抚了抚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招呼着带来的丫鬟往外头走。
宋梨没有阻拦,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好半天叹了口气。她可不想趟浑水,要是应了宋氏的事情,可是走上小说里的情节了。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宋梨最后死得很惨。
不过,既然占了人的身子,又不能不管她的娘亲。宋家夫妻敢这样威胁宋梨,想来也是拿捏住了宋梨的弱点——她的娘亲。
“主子。”红杏提着食盒路过厅堂,见着宋梨,进去叫了一声,“可要回屋。”
“走吧。”宋梨起身走在前面,她记性好,这会儿已经不需要人再领路了。
回屋后,宋梨没有急着吃饭,她环视整间屋子。她刚刚醒来没有注意,这会儿细看,发现屋子空间很小,屋里也没有几样摆件家具,空荡荡的有些冷清。全然不像是富户女的屋子。
衣橱旁边有个偏小的红木箱子,箱子上挂了个小铜锁,应该是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宋梨想起醒来时枕头边的钥匙,走过去将红木箱子打开。
箱子里只放了两件东西,一个妆奁盒子和五福荷包。宋梨直直奔向荷包,拿起来晃荡两下,扯开布条往里面看:几粒碎银子给荷包添了底,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虽然和宋氏谈过话后,宋梨对自己的身家已经有过预想,这会儿真真切切看到,还是有些难受。
只有这点银钱,怪不得被宋氏夫妻使唤。
“主子,先吃饭吧。”红杏看着宋梨戚戚的模样,有些不忍。
“也好。”宋梨把荷包挂在身上,锁了箱子,坐在桌边等着红杏摆饭。
红杏手脚麻利,端出一碗稀粥,一碟小菜和两个馒头。
宋梨用筷子挑了下米少水多的稀粥,抬眼看红杏:“这就是我的份例?”
红杏:“前些日子崔大人说府里要节俭,我再去厨房的时候,回回只有这些饭食。”
“崔子恪也吃这些?”
红杏理所当然地说:“大人为民操劳,饭食要丰富些。”
宋梨素来娇养,银钱不缺,吃穿都是极好的。她看着眼前的粗茶淡饭,一时间没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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