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小镜子,她想问他在哪儿,何时回来,又迟疑住,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收起小镜子,回了寝室,将小镜子放到了枕头下面,拍了拍枕头,抿唇奸诈一笑,拍拍手走了出去。
去天宫的路,她华九帝姬是很熟悉的,依仗着她是东乾帝君的帝妻,一路也是顺利的很,不禁有些得意,自己有好大一棵树乘凉,十分爽快。
“东乾呢?”见到了颜七,却没见东乾的人影,艾九儿问道,心想着莫不是错过了?那……再好不过了。
颜七面无表情的道:“他在哪里,我如何知晓。”
艾九儿一听,怎的这一副从没见过东乾的样子,着实古怪,遂道:“他没来找你对弈吗?”
“近日来,未曾有过。怎的,他说来寻我?”
她愣怔了一会儿,摸着鼻子笑道:“也没有,只是他离开了东荒,我想着他大约是来寻你对弈,便过来找他。”
“他不在,别处找去吧。”颜七冷淡说道,转身便走。
艾九儿想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并非只是寻找东乾,急忙追过去道:“七七,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颜七顿住,呼吸一紧,却是没敢回头,怕她所说之事,不是他乐意听到的。
望着颜七停止的背影,艾九儿迟迟不见他转身,只好走过去,站到他对面,说道:“小白,是小白的事。”
颜七神色一变,却故作冷血无情的道:“他已选择了魔族,便与我天界无关,提他作甚。”
艾九儿摇头道:“不可能,你若不在乎他,不可能将他交给东乾。”
“是吗?如同我若不在乎你,便不会将你交给东乾?”他干笑一声,冷不丁的如此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艾九儿心里一凉,想起往日她也七七之间的欢快过往,也是一阵心痛,越发觉得自己有愧与他。只是事已至此,她愧疚也无什么用,那还是先解决小白的事情好了。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强撑着一抹微笑,一五一十的将她在魔宫遇见小白的情形告诉了颜七,只是未曾提起东乾留给她的那封信。
也因为没提这封信的事儿,颜七听的不甚明白,总觉得有什么缺漏,思索良久才道:“小白对天界的恨意是众所周知的,说那些话也实属正常,你是在担心什么?莫非你觉得很奇怪,有什么不对劲?”
艾九儿心想,当然不对劲!要是我撮合成了北念和帝渂,他们俩是肯定不能再待在魔族,那小白就有机会成为魔君。若到了那时,情势就太令人心痛了,她可不想看到手足残杀。
思虑了一下,她微蹙眉头道:“我便是知晓,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兄弟相对啊!所以来找你,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劝阻小白对抗天界,毕竟他也是天族血脉……”
“他不是。”
“他怎么不是了,东乾早已将他的魔性给去除了,他就是天族血脉,凤凰一族。”
“本性难移,他知道自己身世后,还是选择了与魔族为伍,便不是我天族血脉。”
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错处,艾九儿一时也没什么可以辩驳的,只得沉默,思索着有什么法子能够将小白从仇恨中带离出来。
只可惜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反而耽搁了不少时间。
意识到来的时间不短了之后,艾九儿提出告辞,准备离去,却在转过身时,看见以为蓝衣仙子提着一个果篮缓步而来,竟是有几分眼熟。
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曾帮过她和七七躲开天界追捕的一个上仙,但又不敢确定,遂停下脚步,想看个究竟。
“你怎的来了?”异口同声的一句话,是从颜七和蓝衣仙子口中发出的。颜七问的是仙子,仙子问的是艾九儿。
便是这么一句话,艾九儿已然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位上仙,似乎是叫云岚,对颜七很是在意的模样。只是那时她一心系在七七身上,未曾仔细探究,如今看来,却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再次异口同声,却是艾九儿与云岚一同,待发觉之时,又都住了口,望着面前的两个人,望来望去。
“有事吗?”颜七终于打破了古怪的气氛。
云岚想着自己来时,华九帝姬是准备离开的,便明白这是问她的,遂道:“方从王母娘娘那处回来,娘娘叫云岚给天君送些新鲜果子来。”
听着这话,艾九儿了然一笑,心道,七七啊七七,你岂会不知晓她来是做什么的?你乃天君,所住之处岂是旁人能在你不知晓不允许的情况下进来的?你又何必当着我的面做戏呢?倒是这云岚,对你还是一往情深的模样,也深得王母娘娘喜爱的样子。这一点,你自然是知晓的吧?
那么,如今这做戏,是做给我看的了?
那,我就看看吧。
她含笑看着颜七,颜七看着那果子,唇角微动,目光一斜,不冷不热的道:“放在那吧。”
这种态度最是伤人,云岚手指微颤,脸色微白,迟疑了一下,移步过去。
艾九儿看着,心思乍起,身形一动,拦了过去,伸手提了一串水晶紫葡萄,笑嘻嘻的望着颜七道:“天君,王母娘娘的果子,自然是好果子,不知华九能不能有幸分食几个葡萄?”
她这个反应,两人都始料未及,登时一怔,好半晌才有了反应。
云岚吞吐道:“这是给天君的,姑姑还是……”
一声“姑姑”叫得极为尊敬,听的艾九儿想笑又笑不出来。
可不就是么,她比七七虚长几万岁,又嫁了东乾帝君,别说被尊称一声姑姑,便是尊称一声姑奶奶,她这资历也当得起的。
“还不道歉?”颜七一声低沉呵斥,冷眼望着云岚。
云岚一哆嗦,却是稳住身形,没有跪下,只小声道:“方才与王母娘娘聊天时,娘娘说起华九帝姬,说许多年来甚是喜爱她,一直将她当作妹妹一样。”
这便是解释了,很合理的解释,而且应该不是谎言。毕竟小小上仙,还不至于敢拿王母娘娘当挡箭牌。
这一番解释,令颜七神色大变,拳头一握,沉着脸道:“退下!”
云岚身子又是一颤,看那柔弱模样,竟是跟苏音有几分相似,莫名的令艾九儿怜惜起来。
反正她也是要离开的,便接过了她手中的果篮,随意放到最近的小几上,便挽了她的手,要与她一同离开这九重天天君的住所凤梧宫。
然而,她却被颜七给叫住,“没叫你走。”
“可我方才已经和你道别了。”
颜七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瞪着她,一副你敢走个试试的凶狠模样。
只可惜艾九儿却是不怕的,温和笑道:“有什么事晚些再说,我要跟云岚丫头叙叙旧,你就好生享独食吧。”
说完,笑容一收,拖着呆愣中的云岚快速离开了这凤悟宫,招了祥云,朝着百花岛而去。
一路上,云岚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始终未曾开口,艾九儿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与这丫头一同,便也随意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了百花岛,她才亲自摘果子洗果子,挖佳酿,热情招待。
只是云岚并不领情,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后,便冷了脸,极其不满的望着她道:“有话直说,云岚不需要姑姑虚情假意。”
艾九儿可不觉得自己虚情假意,但也懒得辩白,只道:“说罢,你想怎么样。”
“是姑姑您想怎么样吧?既已为东乾帝君的帝妻,为何还要招惹天君,还嫌害他不够惨吗?”
看着云岚不卑不亢的质问,艾九儿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也是这般为情为爱无所畏惧的样子,只不过她更加疯狂肆意罢了。但相对于云岚这样一个柔弱的小丫头来说,能这般问她一番,也足显她为了****有多么果敢了。
抿唇微笑,艾九儿淡淡说道:“诚然,我与天君是曾有过那么一小段情缘纠葛,但那时他年幼,我莽撞,委实算不得什么。你若是在意,尽管在意,我是不会介意的,只是提醒你一句,莫要当着天君的面,对我不敬,那亦是对他的不敬,毕竟嘛,我救过他。”
云岚咬住下唇想了半晌,闷闷道:“云岚知道姑姑与天君之间的过往,委实算不得什么,但天君对姑姑一往情深,着实令云岚委屈。说什么救过天君,其实也是虚假,天君他本就没有受伤,无非是不想被姑姑笑话罢了。”
“是啊,贪玩贪到我百花岛了,还贪吃迷路,踩坏了我不少花草,被我逮了个正着。只可惜啊!当年我太稚嫩,被他那张俊脸给迷惑,又被他使得障眼法给骗了过去,对他起了怜悯之心,这才被他给骗了。说起来,我才是可怜,被他给害惨了。”
“姑姑你不讲理,明明是您将天君害惨了!他本不想当天君,却为了您,逼着自己坐上了天君之位。”云岚气呼呼的道,一副气的快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