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菀笙为了膈应舅母,所以决定不换衣服。
走向前院的路两边,很多树木开始抽出嫩芽,桃花早已朵朵绽放,粉粉嫩嫩的,远远看去,如同一团团粉色雾气,煞是惹人喜爱。
重活一世,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正是明媚的春日,一阵微风拂过,花瓣纷纷落下,落在沈菀笙头上和肩上,引得蝴蝶纷纷绕着她飞舞,惹得睿嬷嬷也忍不住心中暗叹,果真是人比花娇。
自从老祖宗过世后,小姐都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整日里不是心事重重就是唉声叹气,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久而久之连小时的咳嗽旧疾都犯了。
此刻见她巧笑倩兮的开心模样,睿嬷嬷直后悔没有早点带她到园子里转转。
这三月的风虽然并没有暖和多少,但好歹不像之前那样凛冽了,竟还是惹得沈菀笙一阵轻咳。
睿嬷嬷忙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她将咳嗽减轻些。
待咳嗽稍稍止住,沈菀笙点头朝睿嬷嬷道谢,暗想自己此时的身子太过于娇弱,得好好调理才是。
但是调理需要银子,她现在手头连一点积蓄都没有,所以今日此行来见李氏的目的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顺着一条连廊行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大路的尽头,是一座气派的院子,院子正门上面挂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写着几个金色大字:颐和堂。
走到颐和堂门口,沈菀笙停下脚步,抬头去看那块牌匾,紧紧咬住下唇。
前世的仇人近在眼前,她心情有点激动,袖中双手紧扣,身形微微颤抖。
睿嬷嬷目光复杂地看着沈菀笙,暗暗叹口气,她知道小姐从小便怕这个舅母,对她可谓是言听计从。
记得上次来这里,太太说府里近半年来为着外祖母的葬礼花费了不少,所以削减了大家的月例银子,但是从那次后,小姐的月例竟一次也没发过了。
还有上上次,太太派人去小姐房中,将值钱些的东西都借走了,说是用完后再还回来,但她知道,这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不用抱什么希望了。
至于上上上次,是将小姐从进府后一直住着的芳草园搬去了魏府最边上的幽竹居。
幽竹居是个一直空置着的半废弃院落,不仅偏远而且年久失修,里面又小又潮湿。
甚至李氏最后还以院子小不够住为理由,将她身边伺候的人也全部调走了,只留下铃兰、水仙两个丫头和她从扬州带来的睿嬷嬷。
睿嬷嬷默默伸出自己温暖的手掌握住沈菀笙冰凉的纤纤小手,低声道:“小姐莫怕,万事有老奴在!”
沈菀笙心中一阵暖流划过,她微笑着看向睿嬷嬷,点点头。
睿嬷嬷是从她一出生起就伺候她的嬷嬷,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丫鬟。
那时候,母亲刚生下她,身子弱,一直是睿嬷嬷忙前忙后照顾她。
而后母亲去了,那时她也才几个月大。
是睿嬷嬷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带大,在她七岁那年,父亲也随母亲去了。
临去前,将她托付给了京城的外祖母家。
睿嬷嬷操持完父亲的丧事,便随着她一起来了京城,继续照顾她。
两人虽是主仆,其实情同母女。
沈菀笙回想起这十几年来,睿嬷嬷照顾自己的情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菀菀,你也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温朗圆润的声音。
沈菀笙骤然一愣,顿时胸口怒意恣意泛滥,似要喷涌而出。
就是这个男人,在她上一世生产的时候,跑出去和别人花天酒地,让她受尽折磨,最终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含恨离去。
她怎能不恨?
她如何不恨?
魏长卿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是李氏生的大儿子,也是这府里唯一的嫡子,从小被全家人如同眼珠子一般疼爱着。
尤其是魏老太太,生前对自己的大孙子十分宠溺。
魏长卿字伯宁,不仅读书好,外表更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人称京城有五大才子,而他就列在第三位。
魏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嫡子的身上,只盼望他能出人头地,将家族从商贾之家变成状元及第。
让魏家后人能彻底改头换面,在京城所有权贵面前抬起头来。
魏长卿这样的男人,很难不受女人的喜欢。
所以上一世,沈菀笙爱他爱得如痴如狂,也是在所难免。
沈菀笙似用尽浑身力气缓缓转过头,看向魏长卿,只见他头戴玉冠,身材修长挺拔,穿一件暗红色长袍,益发衬得面容俊美绝伦,周身散发出一股书卷气息,双手负于身后,眸色温润如玉,仿佛蕴含着不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