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叩见天子。”
面前的女人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一件淡青色长裙,一双杏眼在见了你后便柔的快要溢出水来,本就清瘦的身子在那件淡青色的衣裙的包裹下更显苗条纤细,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直直的,整个人就像朵还未开放的莲。
“不是说过,在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不用行礼吗。”
你连忙扶起她,她略微推辞了一下,便被你强行从地板上拉起来扣在软榻上。
“陛下,礼仪不可废。”
“朝歌怎么也学着宋璟那副老古板语气了?我不喜欢。”你嘟嘟嘴,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则懒洋洋的去够桌上的食盒。
“陛下是天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家威仪,若是这幅样子被旁人看到可怎么行。”宋朝歌叹了口气,将点心盒朝你的方向推了推,又为你倒了杯茶继续道,“定是宋左相把您教坏了,待到明日下朝,臣便去他们府上好好数落数落这几个带坏陛下的家伙。”
“朝歌从剑南大老远的跑回来,难道不该给我带些礼物吗。”
你从食盒里拿了块东西,一对水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宋朝歌,宋朝歌被你盯得叹了口气,只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你面前打开。
“怎么一有好东西就预感这么灵?”
宋朝歌边打趣你边笑道,又将盒子在你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一支纯金制成的牡丹簪子。
那簪子做工极好,牡丹的花样也不是京中常有的款,还细细的雕了些祥云的纹路。
“喜欢吗?本是臣是打算在陛下生辰那天做生辰礼物送过去的,没想到半路就给陛下截胡了。”
宋朝歌本想和往常一样揉揉你的长发,但是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想要伸过去的手硬生生止住了,转而又给你倒了一杯茶。
“我就知道朝歌对我最好啦。”
你搂着宋朝歌的脖子,双手又亲昵的挂在了她身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柔和又乖巧。
“陛下喜欢就好,臣还在入京前找了些陛下以前在军中爱吃的点心,等明日下朝臣便把那些小玩意儿送过来。”
宋朝歌的眉眼柔和的盯着你,又从腰间掏出手帕擦拭了几下你的唇角,转而拿起那支簪子——你与她相识多年,只是看到她拿起那簪子便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便主动牵起她的手朝梳妆台前走去。
簪子被一根根取下放在桌面上,白玉制的梳子随着宋朝歌的动作轻轻梳过你的长发,少女纤细的五指有意无意的撩起你的发尾,一股淡淡的酥软感顺着少女的指肚传来,从头皮直至骨髓。
“陛下,好了。”
她弯了弯眉眼,轻轻地说道。
“朝歌的手可比那几个人巧的多了。”你轻笑着看着宋朝歌为你簪上那支金丝牡丹的簪子,打趣着道。
——其实倒也不能完全算打趣。
你抬头看向宋朝歌那纤细又漂亮的五指,那双手为你做过很多,在军中的时候她跟着你从厚厚的账本里扒出军费,你登基之后她便去了剑南为你处理匪患,现如今匪患平了,她又担任了最不受待见的刑部尚书一职,踩着前任才凉不到半月的尸体继续做你最顺手的剑。
她像是一朵莲,不争不抢不吵不闹,却最能引起你的注意。
你又低头看向她的手,这双手善编制长发,就如她的主人善编织罪名笼络人心。
“今夜陪朕去宫外逛逛吧。”
你笑了笑,毫不犹疑的反手与那双沾满了看不见的血腥的手五指相扣。
“臣遵旨。”
宋朝歌像你记忆里最喜欢的那样柔和的冲你笑了笑,清丽的眉眼里却显现出一股柔和又乖顺的意味来——正如她的身份——你最顺手的刀一样。
“走吧。”
你看着她柔和又乖顺的模样,终于满意勾起唇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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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今日不带你那小男宠来了。”
等你们进花楼时,苏致远正倚在窗前懒洋洋的抽着烟,他意外的看了你身后的宋朝歌一眼,又继续道,“陛下这是换口味儿了?改喜欢人黄花大姑娘了?”
“嘴里都说的些什么东西。”
你抬脚一踹,却被苏致远灵活的抬手接住。
“陛下轻点,陛下若是一脚把臣踹下去了,谁给您干活儿呢。”
苏致远捏着你的脚踝,没穿好的衣服顺着他的肩头滑落,你眯着眼瞧去倒是有几分妩媚的味道。
宋朝歌安静的看着他,眼里暗暗的瞥过一丝厌恶。
“怎么,不喜欢他?”你挑了挑眉看向宋朝歌,又屈尊降贵的把那只脚收了回来。
……啧,脚裸给他捏红了。
“是。”
宋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的回答了你。
“那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你轻笑着揉了揉宋朝歌的长发,又伸手揽过苏致远的肩,苏致远熟练的将你抱起,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在看着你俩差点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月的密报已经送过去了,小牡丹今儿个却是又来了。”
刚走进密室,苏致远就跟没骨头一样的贴在了你的身上。
“别闹,有空不如去帮我去查查那几个县丞,谢家通敌贩国这事儿就连陆家人都知道了,你也不知道拦拦?”
“就贩卖铁矿的那几个?”
苏致远挑了挑眉。
“是,等查完了再给凤殷递递消息。”
“还有你好重啊,快点从我身上滚下来。”
你眯起眼睛,继续掰开了苏致远环在你脖子上的手臂补充了一句。
“可小牡丹好不容易来这儿一次,不得陪陪师兄吗?”
苏致远挑了挑眉,懒洋洋的问道。
“她和我不同,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抛在这种地方。”在听出了苏致远的言外之意后,你微微抬起手勾紧了苏致远的脖子,随后踮起脚尖,安慰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小牡丹倒是真疼爱这新的姑娘,连师兄都要吃起醋了——往常不都是要么让他们回去,要么让他们去门口吹冷风?”
苏致远还是松了手。
“你哪个不吃醋。”
你翻了个白眼补充了一句。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又身子弱,半路上若是遇到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我怎么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那小牡丹便舍得晾着师兄?”
苏致远调戏似的看着你,你不答,而是继续接着前面的话头道。
“前任刑部尚书的尸体还在刑部大堂放着没僵呢,朕现在可找不到另一个能放心接替刑部尚书的人了。”
“昔日师尊在的时候,总和朕夸师兄聪慧,朕也觉得师兄应当是聪明人——在花楼的那段时间朕就知道,真心是最不值钱的玩意,朕与师兄同门,师兄也应当知道的罢?”
你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上阶梯,看也不看的向上走去。
“…臣明白。”
苏致远沉默了一会,随即在你快要闯出视线的时候又低声回了你。
得到了满意回答的你揉了揉苏致远的长发,紧接着你柔声补充道,“孟翊做事不如你熟练细致,宋璟朕又不愿让他知道太多,凤殷虽好,但总归还是生疏了些,需要多加历练才好…朕倚仗你,师兄可明白?”
苏致远的面上早就又挂上了往常那副艳丽又妩媚的笑,他点点头口中称是,但是眼底的落寞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你。
刀一旦有了别的心思可便没那么好控制了,甚至有的时候会反过来伤及主人。
——得趁早把凤殷培养起来了呢。
思即如此,你面上却没有丝毫显现,而是继续柔柔的笑了起来。
“朕要走了,师兄不如来送送朕吧。”
你揽起苏致远的一根胳膊,语中富有强烈暗示意味的说道。
“是。”
苏致远垂下了睫毛轻轻地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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