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矛台;烟也是好烟,玉牌香烟。
作为普通的高中生,吃这样的硬菜,喝这样的好酒,还是头一次。四个人,两瓶酒很快见底,但是,看样子,周忠堂的愤怒还没有散尽。
这厮喝了有七八分酒意了,还嚷嚷着再上。
牛细毛暗暗地想笑。
过去,我偶尔和他玩扑克牌,每次都输得精光,你们还讥笑我不会打牌,说我手气臭。
现在,我手气好了,你愤怒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牛细毛今天一是发了工资,二是刚才也赢了他们好几千,三是这奖,本来就应该是周忠堂的。所以,牛细毛一点也不生气。
“服务员,一人来一灌健力宝。”牛细毛打了一个响指,朝服务员嚷了一声,又转过头对周忠堂说,“酒,就算了,醉了不好。喝罐健力宝吧,醒醒酒。”
“健力宝搞活动。”服务员端着三罐健力宝过来,一边介绍,“有奖活动,特等奖是金罐。”
“牛细毛,你不会又中大奖吧?”周忠堂的眼神怪怪的, 似乎是在警告牛细毛,你要是再中大奖,我掐死你。
“哪能呢?”牛细毛很现实地说,他想都不想。
“不!我和你换一罐!”周忠堂把自己手里的这一罐推给了牛细毛,把牛细毛手中的那一灌抢过来,他似乎认定,牛细毛手里的这一罐肯定是金子做的。
“啪!”
纷纷打开健力宝。
“呃,对……不起。”牛细毛看着手里的拉环,忍不住,他真的笑了,这小小的拉环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特等奖”!
金罐!
一百克纯金的罐子,市价可是两万多啊!
看着牛细毛手中的金罐,周忠堂只差没哭了。
突然,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碰哒你娘的鬼了吧!马皮的!”
他真的无语了。 明明这一罐是自己的。
牛细毛倒没在乎别人的痛苦,这样的痛苦来得再多一点又何妨!他在乎的是,今天这运气——难道,陈太忠的“发字诀”真的有用?
陈太忠是财神?
牛细毛不淡定了,这怎么可能啊!
一个精神病人,怎么可能是财神呢?
可是,今天这情况,如果陈太忠不是财神,那又怎么解释?
牛细毛苦苦地笑了起来。
“笑你马皮!”周忠堂拿起筷子掷向牛细毛,“你小子别得意!”
牛细毛轻轻躲开了筷子,心想,不行,我得好好捋一下思维,今天这事真的很蹊跷。
他也不管这仇恨会不会越拉越大,站起来说:“好了,你们再玩一会吧,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他也没管周忠堂他们的表情,来到柜台上,结了账,接着,一溜烟出了餐馆。
来到大门口,牛细毛挥了挥手,要了一辆啪啪车——当下流行的三轮摩的,“去东门上街72号,开快点。”
今天这事,得和爷爷聊聊。
开啪啪车的师父头也没回,启动发动机,加足马力,车子开得飞快,朝东门上街奔去。
很快就到了。
但是,半晌,牛细毛愣在那里,没有下车。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家的门口,墙壁上,一个大大的“拆”字,鲜艳、醒目。
显然,这是刚刚写上去的。
“你家要拆迁了?”
开啪啪车的师傅羡慕地看着牛细毛——这年头,谁都知道,要致富做拆迁户。
东门上街是梅城的老街,位置处在洣江河畔。这几年,议论搞一江两岸,多少人眼巴巴等着拆迁,都等了好几年了,但是,望穿秋水,一直就没有动静。
现在好了,一个大大的拆字明确告诉这里的住户,拆,是肯定的了,并且,还会很快,要不,谁会在大年正月就派人来写这个“拆”字的?
牛细毛的心,“砰砰砰”跳得飞快,倒不是因为拆迁有一笔巨款,而是他意识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真的不是碰巧,而是……陈太忠真的是财神爷!
当他清醒过来时,猛然跳下啪啪车就往家里跑。
冲进门,迎面就要撞上一个人,一个急刹车。
“你这是干嘛呀?”爷爷也是一愣,他差点被牛细毛撞倒。
“财神!”牛细毛激动地说。
“哈!你看你,小子,一个拆字,就把你喜欢成这样,你以为真的遇到财神了?虽然写了一个拆字,还早着呢!
你想啊,万一出几个钉子户,县府怕麻烦,又不拆了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凡事,得稳重,要沉得住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街,议论拆迁的事已经有很多年了,不是,到现在才憋出一个‘拆’字来,你就以为发财了?”
爷爷是见过世面的人,对牛细毛刚才这举动不以为然,唠唠叨叨说了他一阵。
这么一说,牛细毛冷静了,本来,他要和爷爷讨论一下陈太忠的事,现在,改主意了,不和爷爷讨论。
道理很简单,说精神病人是财神,爷爷立马就会把他关在家里,再也不会同意他去精神病院上班了,说不定,还可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呢。
道理显而易见摆在那里,牛细毛打定了注意。
“在疯人院上班,还习惯吗?累不累?”爷爷问。
“还不错,体力活不重,那里的人也不错。”牛细毛也想向爷爷汇汇报。
爷爷听了很高兴,“好,好,那就好,做几年,再找份体面的工作,娶个媳妇,生儿育女,咱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一辈子平平安安。”
“爷爷,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4700,刚才玩牌我又赢了小一万,还有,今天我中了两个奖,这是一只金罐,你都帮我收着。”
“什么?”爷爷有点儿懵,这信息量有些大,“这么多?都是你的?”
确实有些惊讶,一万五千多的现金,还有一个金罐,只怕也有两三万,一次见这么多钱,就连爷爷也有些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