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听得咬紧后槽牙,万料不到她年轻轻的一个小娘子,心思竟然狠毒至此。
只是,朱棠说不清那马匪住在何处,也交待不出将人从后门带出后又如何处置,显然话中还另有隐情。只是这一回,不论如何动刑,她却再倒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次日清晨,天光未亮,有农夫在下游几十里处发现河道上密密麻麻都是挂着旌旗的大船,溯流而上……
因为藏在深山中的大冶被发现,梁王提前造了反。临州位于梁州上游,虽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地方,但交战之时,若朝廷的大军从此突袭而下,攻破梁州城,那梁王的老巢便岌岌可危,因而先遣了人,先下手为强,抢占城池,封锁住河道。
而梁王的主力,却已整装待发,只等拿下临州城,便南下攻夺扼守江南千里沃野的江州。这样即便将来北上失败,再不济,梁王也可凭借大江天险,与朝廷划江而治。
原本临州城是梁王的囊中之物,可陆甫因为盐税银子无法交差,引来了李贽,又出了被人刺杀的变故,致使临州城脱离了掌控,而冶炼兵器的大冶被提前发现……
梁王的起兵不可谓不仓促。可李贽初来乍到,神策军两次立功都是在北镇平原荒漠,并不擅山地战,更别提水战。
而李贽起初往临州,只为剿匪,自然不会从长安城千里运送大批军资粮草,即便发现梁王异动,仓促之中,朝中的援助一时半刻也指望不上。
而梁王厉兵秣马多年,兵精粮足,训练有素,优势非常明显。
商议军情之时,将士们众说纷纭,有人主张从陆路袭取梁州,直取梁王老巢;
有人主张在临州城牵制住梁军部分兵力,为下游的江州争夺一线生机;
更有人放言,全歼梁军,叫他们有来无回……
只是这样的群情高涨,并未持续多久。
两军对垒,首战李贽派出了麾下最擅水战的张青,起先张青一度领先,可水流在江心突然起了旋涡,倾覆了左翼一条护卫的战船,士气一下受挫,张将军所在的战舰不多时竟被敌方十几条战船包围火攻,险些没能逃回来。
次日,李宴不服气,亲身上阵。他自认并非养尊处优的纨绔,这些日子也随着将士们在河边演练过多次。可战场哪比演练,众多船舶在河中争斗,将水划得如同滚沸的饺子,波浪滔天,人在船上摇摇晃晃,头晕恶心,连战都站不稳。
虽有些怯场,却无人退缩。但敌军甚至一度攻到船头,又有“水鬼”在船身底下劈凿,好几条船都进了水。
李宴仓惶指挥着后退,神策军这才发现,梁王的军队实力不容小觑,这或将是一场硬仗。
接连失利两次,李贽下令将士们坚守城内,暂时休养生息。而这时,李贽接到了陆无羡亲手写的书信,言明阿梨竟在自己手中,赵国公年少娇俏的新婚夫人,滋味很美。
只是李贽没想到,这信到他手上时,写信的人已成了亡魂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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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波又起
这封信于李贽自然是最糟糕的噩耗。
且那信使言辞狂妄,极尽羞辱之能事,被李贽一剑斩杀于堂前。
情势危急,李贽心下忧急如焚,担忧阿梨的处境。但因着接连出师不利,军中却有了谨慎退缩的声音。
“梁州与临州虽距离很近,但交通不便,溯水而上,到底不如顺流而下方便。梁军的粮草辎重未必跟得上补给。属下以为,此乃激将之计,以夫人为胁,令将军再次出兵,若损兵折将,势必重挫我军声威和军心。权衡之下,此时并非征战的良机。”
“再过一月,待大河上冻,逐鹿冰上,咱们的铁骑势必能打梁军一个落花流水!”
李贽扫一眼群将:“咱们的兵马驻扎在北岸,若梁军在南岸扎营劫掠,咱们鞭长莫及,敌方又何愁粮草之事?且一艘大船装载之物十倍百倍于车马,水运历来胜过陆运。梁军的补给,倒是远胜我方。”
“临州气候与中原大不同,过去二三十年未曾下过一次雪,要等大河上冻,不如等海枯石烂来得容易些。”
听李贽此言,诸将一时默然。
“梁王会出兵临州,正因顾忌“赵国公”在此。但我军不习水战,接连败退…接下来,我军要再度大败一场,丢盔卸甲。待梁军以为高枕无忧之时,“赵国公”天降奇兵,直捣梁州……”
演兵的沙盘之上,李贽将战马的模型推进到梁州,“进攻临州的梁军若分兵驰援,即被截杀于半途。我军此时再扮作梁军回援,真正攻入梁州城!”
众人听到此,眼前皆是纷纷一亮。
当夜,李贽亲自领精兵一千,驾着数十上百条小船,以营救阿梨的名义,深夜偷袭驻扎在对岸的梁营。
可机事不密,船舶离岸尚有几百米,就被对方的哨兵发现。一场混战,正被打得节节败退,敌营中一艘大船却失了火。
……
阿梨并未在舱底等多久,就听到甲板上传来砰砰地敲击声:“陆参将,怎地待了恁久?”
一阵死寂的静默,阿梨紧张得手脚发麻。上头的人察觉不对劲,抬手提起了紧闭的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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