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车牌!
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张迪转身要走,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张迪,你等等!”
是他!没错,是他!是那个人!
张迪站定,他实在不愿与这个人多说一句话,这六年,他们除了争吵还是争吵!
他恨那个人,要不是他,妈妈现在不会变成那样,他们一家三口,会像这个小区里很多人家一样,和和睦睦,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可是,就是因为他的喜新厌旧,把这一切美好,彻底的毁灭了。他们离婚六年,妈妈就病了六年,妈妈孱弱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控诉着他的罪行,是他的冷酷无情,让他们父子的感情,走到了决裂的边缘!
张振东身材高大,肩宽背厚,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与张迪酷似!
任何人第一次见到父子俩,无不惊叹父子俩个如此相像!
张振东是典型的北方汉子,出自农村家庭,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地道道的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张振东姐弟五个,就供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张振东也出息,在学校,一直是个出类拔萃的学生,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考上了研究生,后来,赶上了好时代,下海经商,不到十年,就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有钱了,张振东却一直对这个家庭很忠诚,直到六年前,第一次看到郑亚莉的时候,这一切都改变了!
张振东走到了张迪的跟前:“听说,你舅舅跟妈妈都住院了,怎么样了?”
张振东在外地出差,几天前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办完事情,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挺好的!”张迪说完,拔腿要走。
“你等等!”张振东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就往张迪的手里塞:“这钱,你拿着,我听说你舅舅伤的不轻,一定很需要钱!”
张迪甩开了手,冷冷的看着张振东:“别在这里假慈悲了!要不是你,舅舅能失去工作,能去开那种又破又旧的刹车失灵的小货车吗?”
“张迪,你这叫什么话?又不是我叫你舅舅去开那种小货车的!”张振东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儿子会把舅舅的车祸归罪于自己!
“可你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你六年前......”
“够了!”张振东挥手打断了张迪的话,他厌烦了,这六年,儿子一直在声讨着,没完没了,张振东烦透了,一听到六年前,他的火就往脑门上撞!
因为那件事情,张振东跟儿子走得越来越远。
有人说,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可是,却改变不了儿子心中的仇怨!化解不了儿子对他的恨!
他不想再听儿子说这些话了,他们父子的感情,已经伤得体无完肤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了!
张振东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张迪,不管怎么样?这钱,你拿着,我知道,他们很需要这钱!”
“我们不稀罕!”张迪打开了张振东的手,转身,快步朝着小区外面走去。
“张迪!你!”张振东气得浑身发抖!
张振东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父子俩个,越走越远了!
张迪在宿舍门关闭前五分钟回到了宿舍里,宿舍里,热闹非凡,张迪的电脑,被搬到了房子中间,一屋子里的人,坐在小马扎上,重温经典。
“张迪,借你电脑用用,大家都说要看《天龙八部》,我就给放上了!”舍友刘伟东过来拍拍张迪的肩膀,看他脸色不对劲,还以为他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私自动了他的电脑,张迪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看吧!没事!”张迪扭头看了看,电脑上,马夫人正在勾引乔峰,张迪牙缝里狠狠的挤出了两个字:“贱人!”
刘伟东看出了张迪的这样,推推他:“走,抽根烟去!”
张迪放下了包,跟着刘伟东出去了。
宿舍楼走廊里,两个人靠在窗户边上,一阵清风拂过,张迪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
张迪接过了烟,点燃,大口的抽了起来。
“怎么了?一回来就黑着个脸,又跟你们家小小吵架了,这女人呀!就是麻烦,还是我们好,单身贵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迪摇头:“不是,我跟小小挺好,伟东,我刚刚回了趟家!”
“哦,这样呀!”刘伟东明白了,张迪家里的事情,刘伟东知道一些,整个宿舍里,张迪跟刘伟东关系好些,他家的事情,也就刘伟东知道。可能两人同病相怜的关系吧!张迪才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刘伟东。
刘伟东妈妈在生刘伟东的时候,难产死了,刘伟东的爸爸后来又娶了个老婆!
张迪猛吸了一口烟,突然问道:“伟东,你说,后妈是不是都特凶残,对前夫的孩子,都喜欢虐待!”张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能是想求证什么吧!
刘伟东脸上的颜色变得难看起来:“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贱人!看看,这都是那个贱女人从小打的,到现在还有痕迹,还有这里!”刘伟东说着,用手捋起了自己的长发,张迪清晰的看到在刘伟东的额头上,有一个难看的很像蜈蚣的伤疤:“这些,都是那个贱女人的杰作,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被我家那个老东西打骂之后,就拿我撒气!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暴力环境中度过的!”刘伟东恨恨的说着,慢慢的,脸上有了笑容,但那笑容,给人的感觉有些恐怖:“不过,十二岁之后,她就不敢再打我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那次,她抄起了擀面杖在厨房里追着打我,我顺手抄起了菜刀,照准她的脑袋,就是一下,血,噗,喷了我一身!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血,我就特别的兴奋!”刘伟东笑着:“后来,我慢慢懂事了,我跟她说,你再打我,我就砍死你,反正我也未满十八岁,砍死你也白砍!她怕了!看见我就躲!老东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还夸我是他的种!好样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张迪听着这些天方夜谭的一样的事情,直咋舌,从进学校的第一天,他就觉得刘伟东跟其他的同学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直到他知道刘伟东跟自己一样,是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的,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你当时就不怕吗?”
“怕!当然怕了!我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我发誓要离开那个鬼地方,我就好好的读书,本来我读完初中,老东西就不让我读了,我不干,初中毕业,还不得跟他一样窝在那个鬼地方!我逼着他给我钱读书,不给,我就打他!说来可笑,他还真怕我了,以前好吃懒做的,后来,居然去砖窑干活,供我读书了!那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老师,都说我有双重人格!”刘伟东苦笑:“这不都是被逼的吗?要不是这样,恐怕,我得一辈子在那鬼地方了!”
张迪笑了:“难怪你跟我争奖学金争的那么厉害!”
“老东西老了,他赚的钱,根本就供不起我,我只能靠自己了!看我,说这些干什么?你那后妈对你怎么样?”刘伟东只知道张迪很恨那个女人,却不曾听他说起过那个女人如何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