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石寨上没剩几个人,奈奈拿着小玉牌钥匙把自己的笼子打开,又摸了摸瑶瑶的头,两个人一起跑了出来。
影五走之前怕他们俩饿了没人管便将钥匙连同玉牌一起挂到了笼子上,还对奈奈说想出来就自己拿钥匙开锁,他不知道奈奈能不能听懂,便又在笼子旁边放了一些食水。
这些时日奈奈的神智恢复了些,他隐约知道自己是不该生活在笼子里的,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影五走了之后才拿钥匙将锁打开带着瑶瑶跑出来。
出来后的景象却意外的熟悉,奈奈脑子里模糊的很,他觉得自己肯定来过这里,但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只下意识的循着感觉找最安全的地方。
他牵着瑶瑶的手,像是来过千万遍似的钻进了忠义堂,又顺着小门摸到了密室的开关。
孙沛已经在里面关了半月有余,咬紧了不松口,韩克也不打骂他,只不给他饭吃,他被铁链子锁着,水和食物就放在能看见却又够不着的地方,散发着食物的香气,有人会定时进来更换。
韩克只隔三天喂他一点食水,叫他不至于死了,折磨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的。
那种饥饿感几乎要把胃烧穿。
奈奈看见孙沛那张脸的时候心脏都被吓的停了一瞬,瑶瑶被吓的躲在他身后拽着毛发抖。
可孙沛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见了他们也不站起来打骂,奈奈心定了定,悄悄往前挪了一步。
孙沛饿的头晕眼花的,模模糊糊勉强看见两道人影站在自己跟前,他以为是来送食水的人,便强撑着爬过来求道:水水
瑶瑶吓的毛都要立起来,奈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头,又用舌头舔舔她的脸颊。
他现在正处于半恢复中,虽然脑海里隐约觉得自己是个人,但调.教许久的下意识行为还是会先于脑中的想法做出来。
孙沛见眼前的人影不动,便又往前爬了一步,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冒出来一点点气音:求求你水
奈奈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场景。
也是在一间小屋子里,他哭着求孙沛不要把那些兽皮烫到自己身上,抱着瑶瑶跪着求,却被孙沛一脚踹开,让他亲眼看着瑶瑶被弄上一身白兽皮。
像是突然灵智开了似的,奈奈捂住了疼的要裂开的头,一脚将眼前这个引起自己头痛的人踢开。
孙沛本就虚弱,又被踹了一脚,当即便吐了血,眼前都是黑乎乎的,晕的更加厉害。
奈奈闻到血腥气,那些深藏在脑海的记忆冲破枷锁涌出来,一幕一幕的画面好像就发生在眼前,他终于想起来,原来自己是个人。
孙沛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瘫在地上像一具尸体,还散发着臭味,奄奄一息的喘着气。
奈奈忽然往后退了几步,红着眼眶要逃走,却被瑶瑶拽了拽小腿,他看向一直蹲在地上的瑶瑶,蹲了下来抱了抱。
瑶瑶奈奈被掳走数月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他使劲抱着瑶瑶哭了起来。
瑶瑶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哥哥的脸,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哭了,却仍旧贴心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哥哥的脸,安慰他。
奈奈哭的更伤心了。
密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奈奈的抽泣声,他哭了会儿又将视线放在孙沛身上。
恨意盈满眼眶,泪水顺着眼角留下来,奈奈突然站起来,像疯了似的跑到孙沛跟前,张嘴咬住了他。
力度之大几乎要把那块肉咬下来。
孙沛疼的差点又晕了过去,张着嘴想叫出来却又因为虚弱而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力的抓着地想逃走。
奈奈终于将那块肉咬了下来,他恨不得扒了孙沛的皮,喝它的血吃他的肉,把孙沛千刀万剐。
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是韩克带着齐海回来了,奈奈来不及细想,把门口放食物的盘子打碎,划到了孙沛的脖颈上。
有血溅出来滴到了奈奈的脸上,他突然想原来孙沛这样的人,血竟然也是红的。
密室门终于被打开,韩克在外面听见盘子碎了的声音便觉得不对劲,怕孙沛逃跑,便连忙开门查看情况,正好看见奈奈拿着碎瓷片将孙沛的脖颈割破。
你韩克皱眉看着,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场景。
奈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用碎瓷片又割了几下,便抱着瑶瑶坐在了墙角。
韩克是知道这两个小宠物是齐海从管教院带回来的,也知道现在是影五管着他们俩,却没想到这俩偷跑到密室里,还杀了孙沛。
而且大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韩克不为孙沛可惜,却怕孙沛死了就再也找不到弟弟妹妹,因此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眼前这俩抱在一起的小可怜。
奈奈突然出了声:韩大哥。
???
韩克:你会说话?
不是说齐海那畜生把这些人调.教的如个真正的畜生一般了么?
我是奈奈。
奈奈?韩克变了脸色,你说你是奈奈?
奈奈捂住了瑶瑶的眼睛,对韩克点了点头。
*
韩克将奈奈和瑶瑶安置在客房,又叫了一个大夫来看,所幸奈奈只是记忆有些磨损,神智不太清醒,身上却是没有大伤的。
瑶瑶却像是被吓着了一般,仍是拽着奈奈的小腿不撒手,韩克只得让两个孩子躺在一起。
韩克没问密室里的事情,也没问怎么奈奈和瑶瑶成了这个样子,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虽然猜不到开头,但结局和内容却是一目了然的。
想也知道又是孙沛干的混账事,韩克看着俩孩子睡着后便出了主屋,恨不得把孙沛鞭.尸泄愤。
他恨齐海道貌岸然,恨孙沛不当人要当个畜生,更恨这丰州被齐慬和张岂搅得一团乱。
他不懂政事,却格外讨厌齐海,如今更是又添了几分恨意。
还有范二,他不知该如何跟范二交代,也难以想象范二听了这个消息是喜是悲。
韩克隔着窗户往里看了一眼,俩孩子互相依偎着在睡觉,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昭理堂等消息。
刚到昭理堂外,就有小弟过来报信。
韩哥,有一大队人马来到了山下,都穿着兵服,说是郴州调过来的,跟着姓乔的进了矿洞。
矿洞里竟然全都是人!
小弟兴奋极了,咱还是第一回 跟当兵的一起干活儿,把那些人从矿洞里救出来的时候我他娘的都觉得自己不是个土匪,是个神仙。
韩克止住了他讲个不停的嘴,言简意赅道:二当家呢?
小弟摸摸脑袋:二当家没回来,也没传来什么消息,我去问问?
不必了,韩克道:先把密室里孙沛的尸体处理了,别把忠义堂弄脏了,把尸体放到柴房,等着二当家回来再说。
小弟更摸不着头脑,晃晃脑袋便去了。
*
山下,乔墨和大胡子把李思易交给连梣,又帮着将矿洞里的人放了出来,由郴州守备军接管,安排后续事宜。
连梣是宣雒亲封,对乔墨也极为熟悉,此次收到陛下密令也满为惊讶,来了后才知道丰州出了个卖国贼。
陛下只让我注意着张剋,不想老的没安好心,这小的也是个混蛋,还好王爷过来了,不然必成大患。
连梣叹了口气,想伸手拍拍乔墨的肩膀,却被乔墨闪身躲开了。
连将军照陛下的吩咐将这些人安置好就好,乔墨还要去主人那边,就先失陪了。
乔墨说完不等连梣说话便离去了,雨势渐小,他连蓑衣都没穿便骑着马往山下跑。
玉林苑大门紧闭,这场镇压没必要传的人尽皆知,最起码现在不行。
宣景要把张岂压到京城,把张剋凌迟处死,把那些牵连到的大小官员都揪出来。
乔墨刚下马,大门便已经开了,丁辰手下的一个影卫认识他:王爷在主院。
乔墨点了点头,将马鞭扔给那影卫便进了大门。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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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努力成为小娇妻的第六十六天
连梣奉命将李思易、张岂、齐海以及一直被软禁在府中的朱见刕带去京城候审。
丰州顿时失去了两位官员,宣景只好暂留丰州待新的刺史上任,李思易在来丰州的路上就被大胡子二人截住直接带回樊石山,又被转交给连梣,倒是没受什么大罪,只是他身为邻朝王爷,埋伏在大宣,却被活捉了,这比他被打杀还要羞辱。
张岂被带走的前一天,丁辰把他捆了扔到柴房,又得了宣景的默认,夜里悄悄留了个口子把程林放了进去,再出来时张岂身上又多了好些伤口,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在听到程意的名字时瞳孔猛缩了一下,紧接着便好像那半个疯子一般,无声的又哭又笑。
宣景秉持着人死不了就成的底线任由他们折腾,只拉着乔墨窝在房间里,门窗都关着,帷帐也全都放了下来,室内一丝光亮都没有,静静地窝在乔墨怀里。
乔墨的心跳很有力,胸膛也很宽阔,宣景搂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身上也烫了起来,暖和极了。
在丰州这样寒冷的地方,晚上依偎在爱人怀里,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互相交换呼吸、体温,和爱意。
主人乔墨低低叫了一句,主人的发丝勾在他的臂膀上,有些痒。
宣景嗯了一声。
属下和那蒋琬乔墨顿了下,犹豫了一下措辞后才道:并无任何僭越之事。
我知道。宣景声音闷闷的,他自然是信乔墨的。
乔墨见主人没懂自己的意思,一时便有些纠结,他稍微动了下胳膊,从床头的小盒子里摸出一盒脂膏来,攥在手心里。
宣景察觉到他动了一下,趴在乔墨胸膛上的脑袋动了动,胳膊麻了?
没没有。
手心突然冒出了一层细汗,险些握不住那白玉脂膏,乔墨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胳膊覆在了宣景的背上。
宣景心里咯噔一下,自来都是他主动,乔墨从未有过回应,即便是每日的亲吻,也是他特意吩咐的,乔墨只当每日的任务一般,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情意,这突然的回应,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想着,宣景的手心里被塞了一个东西,滑滑的,是触手生温的白玉瓶子,黑暗中他看不清乔墨的神色,只是感觉到身下那副身子心跳的厉害。
这是?宣景摸黑打开盖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气,香味沁入鼻息,让人心神荡漾。
是脂膏乔墨的声音几不可闻,忍着羞耻,双眼紧闭着,几乎算得上是献祭,是属下找韩公子借的。
宣景捏着白玉瓶的手一顿,他怀疑莫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是他想的那个脂膏吗?
乔墨没听见主人的回应,又看不见主人的神色,因羞耻而加速的心跳更是如擂鼓般,敲得他心慌。
主人现在对属下还有兴趣吗?几乎算得上是破罐子破摔的解释,乔墨想先将自己的亵衣亵裤脱了,但主人还趴在他身上,他便只好干巴巴的说。
属下这些时日懂了许多,主人委屈自己而让属下来做这件事,是抬爱。
主人从前说喜欢属下,属下不敢相信,主人是王爷,王爷哪能喜欢一介影卫?韩小姐那样的贵女才是配得上主人的人。
可可韩小姐住进南山镇的时候属下又起了僭越的心思,那天主人吻了属下,又将属下赶出来,属下觉得自己越发揣测不到主人的心思,很担心主人娶了韩小姐后会彻底将属下丢弃,因此在厨房韩小姐问属下主人怎么了的时候,属下撒了谎,不敢说您亲了属下,便说说您嘴上长了个疮。
宣景趴在乔墨胸膛上目瞪口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乔墨说的应该是韩思婉说他是狗的那天
???老子还真是小看墨墨了!
当个木头也就算了,还是个黑心的木头?
乔墨说着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身为主人的影卫,却在私下里败坏主人的名声,他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影卫。
宣景知道乔墨说这些并不是想让自己评价什么,因此便没吭声,只是有些恨得牙痒痒,心道自己为了追木头费尽心力,谁料木头早已成了黑心的,却没向着自己希望的那边长。
简直欠调.教!
乔墨接着说道:那天韩小姐信了,属下却有些难受,在心里唾弃为了一己私欲而败坏主人名声的自己。属下回到主屋堂前时看见主人手受伤了,便更加讨厌自己。
后来来了丰州,主人在外人跟前一直让属下居在高位,言说为了做戏,可属下明白,主人多年高位者,气势哪里是属下这种下人能比拟的,主人是在给属下机会。
宣景有些欣慰,看来自己费劲巴拉的在这个小院子里待着的罪没白受。
主人是想告诉属下,身份不重要,无论您处于高位还是低位,您都喜欢属下对吗?
乔墨终于问出了埋在心里许久的话,这些天他跟蒋琬逢场作戏,也去了很多风月场所,明白了男宠之职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低贱。
可主人却为了他不惜扮作男宠,其实要迷惑住齐海和张岂,远远有更加便捷的方法,可主人还是选择了这个,这让他不得不多心。
主人是真的有些喜欢他的。
最起码在主人决定扮演他的男宠的那一刻,是真的喜欢他的。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之后乔墨反而大胆了一些,他睁开眼睛,借着一点点微弱的被帷帐隔住的月光,伸手摸到了主人亵衣上的纽扣,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主人现在还喜欢属下 吗?
宣景简直喜极而泣,早知道扮作男宠的作用这么大,他天天在府里跟乔墨玩都行!
所以这瓶子里的是?
乔墨霎时红了脸,好在夜色实在茫茫,他躲在这被帷帐挡住的一方小天地里,低声说道:是属下媚上的证据。
宣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