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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她又羞又恼地拍掉她的手,蹙眉问:没关系吗?
    盛槿书揉她头发,弯眸笑:没关系。
    我和她们说过的。
    孟晚霁意外,惊喜吞没心扉。
    盛槿书牵她手,说:走吧,下去吧。
    安定感顺着她牵着她手的体温传来,孟晚霁放松下来,羞耻感后知后觉地发酵。
    被看到多少了?
    老人家该怎么想她?大年初一不在家里招待亲友,跑到对象家里白日宣淫,是不是太不正经,太没体统了?
    她恨不得就地打洞钻进去,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楼下走。手都不好意思让盛槿书牵,她装得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得温婉,站得端方,不卑不亢。只有微红的两颊隐隐泄露着她的不好意思。
    盛槿书坦坦荡荡:外婆,表妹,这是我女朋友,孟晚霁。
    孟晚霁用最温和的声线打招呼:外婆新年好,表妹新年好。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她,慈爱应:好好好,新年好。
    虽然昨晚听说是女孩子很吃惊,今天见面的时机也不大合适,但老太太还是挺喜欢她的。
    她见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只几眼她就看得出这个女孩是个好孩子。她的行走、站立,眼神、仪态都透着不需多言就能觉出的涵养和气质。大方沉稳,内敛持重,是和她外孙女表面上刚好相反的那种。
    看着就踏实。
    她责备盛槿书:你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红包要是没带怎么办?
    盛槿书无辜:外婆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你也没告诉我你要来呀。
    方筱之笑嘻嘻的:谁让表姐你不回我消息的?
    昨晚盛槿书是在他们几个表兄妹眼前明目张胆地打电话秀恩爱,而后火急火燎开出去哄人的。谁都好奇对方是何等模样,居然能让盛槿书收心定性,今天还不见人影,于是便琢磨着派年纪最小的方筱之来打探。
    没想到老太太听说了,居然童心大起要一起来。
    老太太伸手,方筱之便马上配合地把备好的大红包取出,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一手接过,一手去拉孟晚霁的手。孟晚霁立刻礼貌地近前,蹲下身子。
    老太太得以轻松地俯视她,眼中慈爱更深。
    一点点见面礼,讨个好彩头。她把红包放进孟晚霁的手中。
    孟晚霁心暖,但不敢收。
    她开口想要推辞,老太太截她话头:好彩头可不能不要哦。
    孟晚霁咬唇,神色中有羞赧,应得却不扭捏:那谢谢外婆。
    老太太喜笑颜开,拉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你和小槿怎么认识的呀?她八卦。
    盛槿书知道外婆是能接受的,但看她接受得这样良好,心里也跟孟晚霁高兴。
    外婆你查户口呢?她坐到孟晚霁身边不满。
    老太太委屈:问一句也不可以吗?
    孟晚霁连忙接话:外婆,我和我和槿书是同事。
    盛槿书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在床下不带姓地叫她名字,居然听出了几分耳热。
    她逗她:不叫学姐吗?
    孟晚霁脸红,想嗔盛槿书又不方便,只能认下。
    以前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她比我高一届。
    喔哟,这还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呀。老太太越发满意。
    孟晚霁还要解释,厨房烤箱滴一声,发出烤鱼香酥的气味。
    两人终于想起来还有两条待吃的鱼。
    鱼好了。盛槿书问:外婆,之之,吃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小霁做的。
    老太太和方筱之都是吃过饭来的,本没有食欲,但一听是孟晚霁做的,都来了兴致,点头应好。
    四个人转移到餐厅,边吃边聊。老太太是随和的人,方筱之也是活泼的心性,提筷就被孟晚霁的好厨艺征服。一顿饭,四个人越吃越放松,相谈甚欢。
    还要再开一盒饮料时,家里来电话,说有老太太以前的同事来家里拜访,方筱之和老太太不得不赶回去。
    送老太太和方筱之出门,老太太邀请孟晚霁:过两天来家里玩,外婆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孟晚霁不知道盛槿书方不方便,不好轻易答应,盛槿书帮她应:我们时间方便的话就过去好不好?
    好好好。老太太心满意足地上车。
    方筱之撒娇:表姐,这路口好窄,你帮我把车倒出去好不好?
    盛槿书嫌弃,弹她脑袋:就你这技术也好意思上路。但还是伸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方筱之站在孟晚霁身边,偷偷问孟晚霁:姐姐,你能不能在初八拉住表姐呀?
    嗯?
    我昨天不小心看到她微信群里的聊天,那个群里的朋友在说初八去赛车玩。我问表姐,她说她不去,但我还是不放心,他们那些人玩好疯的。
    孟晚霁心微沉,想起了曾经在盛槿书朋友圈看到的赛车、跳伞、冲浪照片。
    没有一个是不危险的。
    她还没答应,盛槿书倒好车下来了:路上开慢点。
    她叮嘱方筱之,方筱之不好再多说什么,最后看孟晚霁一眼,挥手上车。
    车子渐行渐远,拐过路口,消失不见,孟晚霁和盛槿书回别墅收拾碗筷。
    盛槿书自觉:你别动,我洗。
    孟晚霁迟疑,盛槿书把围裙递给她,示意她帮她系:你做饭了。
    孟晚霁失笑,给她表现机会。她帮她套围裙,微仰下巴帮她系脖子上的细带。
    盛槿书啄她下巴,自然地问:之之鬼鬼祟祟地和你说什么悄悄话?
    孟晚霁打结的手微顿,随即系好,退开,坦白地说:她让我拉住你别去赛车。
    盛槿书好笑:这家伙,我本来就不打算去的。
    不想玩了?
    嗯。
    为什么?
    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孟晚霁哂笑:那跳伞冲浪呢?
    盛槿书挑眉,笑意加深,勾住孟晚霁的腰:你好认真地研究过我朋友圈哦。
    孟晚霁小腹贴着她,不自然,没承认也没否认。
    盛槿书解释:保持敬畏心,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玩了。
    她其实也没那么喜欢的。只是人生无趣,快乐太难,痛苦太累,危险和刺激却能很轻易地唤醒人在真实活着的知觉。
    孟晚霁眼神发柔。她确实担心,但盛槿书的退让很好地安抚了她。
    她也退一步:我以前还挺想蹦极的。
    盛槿书笑:看不出来哦。那怎么没尝试?
    总归缺少一点勇气。
    盛槿书眼含宠溺,还要说什么,孟晚霁问:外婆和表妹怎么好像都不惊讶?
    今天这一天感觉跟做梦一样。
    盛槿书说:因为我最大的表哥,前十几年就带男朋友回来给她们看过了。
    孟晚霁:
    那时候也那么淡定?
    盛槿书否认:倒没有。我舅舅打断了两根扫把,差点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孟晚霁心惊:那后来呢?
    后来我表哥就找我外婆和我舅舅最宠的我妈求救。我妈就一直做中间人调和,一边吓唬他们孩子恋情不受支持容易抑郁,一边让我表哥用苦肉计,我外婆、舅舅、舅妈被吓到了,关系就慢慢缓下来了。
    再后来,他们见我表哥这些年日子确实过得也挺好,再加上我妈的离开,就都想开了,觉得孩子过得开心就好。
    孟晚霁算是知道盛槿书这蔫坏的性格遗传谁的了。
    盛槿书顺势套话:所以,初三要不要陪我去舅舅家吃饭?你有安排吗?
    孟晚霁没隐瞒:没有。我可以待到初五。
    盛槿书眼眸发亮,明知故问:那我们可以过情人节了?
    情人节在初四,她很难不怀疑孟晚霁是特意的。
    孟晚霁脸热,不看她,心有期待却故作平淡:你想过就能过。
    盛槿书低声笑。她又亲了她一下,没拆穿,心里却有了计划。
    *
    初三两个人一起去盛槿书大舅舅家吃了一顿隆重却不失亲和的便饭,宾主尽欢。
    初四一大早,盛槿书便啄吻孟晚霁的鼻尖、脸颊、脖子,把她痒醒了。
    因为白天高兴,所以昨夜孟晚霁晚上格外纵容盛槿书,平日不愿意尝试的都默许了。结果没想到盛槿书好恶劣,难得解禁就花样百出,孟晚霁贼船难下,第一次那么丢脸,体力不支到连澡都是盛槿书帮她洗的。
    她有些没睡够,哑着嗓子问盛槿书:怎么这么早?
    盛槿书哄她:车上可以再睡。
    小霁,情人节快乐。
    我们去蹦极吧。
    所有她缺失的勇气,她都想给她。
    第50章
    蹦极的地点在跨了两个市的鹭山景区,从高速上走大概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并不算太远。孟晚霁着实是困了,行驶的前半程还强打着精神陪盛槿书,后半程车速过于平稳,盛槿书一副专注开车不与她说话的模样,她渐渐困倦,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又睡了过去。
    开阔笔直的大道在前方无限蔓延,山与海在道路两旁飞速倒退,天与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她自己与身旁安睡的孟晚霁。
    盛槿书无意识地弯唇,把空调开得再高了些。
    九点半,车子抵达景区的停车场。盛槿书把车停进停车位,解开安全带,看孟晚霁长睫低垂,睡颜恬静,忽然舍不得叫她。
    她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朝阳拨开云雾投进车内,金色的光打在孟晚霁的身上,散去她眉间清冷,显得她整个人格外柔和。
    盛槿书想帮她把挡光板放下,孟晚霁却颤了颤睫,先她一步睁开了眼。
    车前是成排不动的车辆,孟晚霁知道这是已经到停车场了。她侧头看盛槿书,盛槿书偏头看着她,眼底笑意盈然。
    怎么不叫我?她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盛槿书听得心软。
    我看你睡得好香。
    孟晚霁咬唇。怪谁?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移话题:回去我开吧。
    盛槿书轻声笑:不会累吗?
    孟晚霁想应话,随即反应过来她的言外之意,两颊微热,蹙眉睨她。
    盛槿书宠溺:我们坐观光车上去吧,可以直接到蹦极点。她后知后觉今天让孟晚霁来爬山真是太难为人了。
    孟晚霁却没领情,她思忖:蹦极点在哪?
    盛槿书说:在山腰,不是很高,走上去大概十多分钟。三年前她陪表妹祝筱之来过一次。
    鹭山叫山,实际上最高峰也不过三百多米。
    孟晚霁便说:我们坐直达山顶的缆车上去吧,然后走下来,下来的时候再去蹦极。
    鹭山算是省内比较有名气的五A级景区,这一次不仅是她和盛槿书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也是她和盛槿书第一次真正的情侣旅行,她不想这样走马观花,草草度过。
    盛槿书怀疑:你确定?
    虽然下山相对上山来说是会轻松一点,但到底也是需要体力的,她怕孟晚霁太勉强。
    孟晚霁挑眉:你走不动?
    盛槿书:她哂笑:瞧不起谁呢?
    孟晚霁低头笑,没理她,伸手打开车门下车。
    盛槿书拿她这不肯服软的性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也是这硬得不行的脾气让她觉得欣赏和心动。
    她跟着下车,买了票与她一起往鹭山景区缆车的上车点走。
    还在春节合家团聚的假日中,鹭山景区的人不算多,多是成双成对出来过节的情侣,偶尔才会有一两个落单的独行侠。
    不过二十分钟,缆车抵达鹭山山顶崇虚宫脚下。
    崇虚宫是这里素有盛名的道观,掩于葱郁山林之间,香火缭绕,观前鼎炉旁游客与香客络绎不绝。
    时逢情人节,观旁仿佛要登天的石阶上,男男女女更是往来如梭。
    那是通往西临峰的天梯。
    买票时附送的小地图上介绍,这是情侣必去的景点之一。相传古时候这里有过一段美丽坚贞的爱情故事,情侣一起走过这条天梯,在天梯上的三生树旁挂上同心锁,可求得死生契阔、至死不渝的爱情。
    孟晚霁没有进去的意思,在观前双手合十,默默地拜了一拜,而后在旁边的管理处添了些香火钱。
    盛槿书说不上信仰,但也心存敬畏,愿结善缘。
    她跟着添香火钱,登记完一抬头却看见孟晚霁在旁边的摊位上挑同心锁。
    她不免好笑:你相信这个呀?
    近年来,各地都有类似的爱情传说,兴起类似的祈愿模式,连国外不信东方神话的景点都有趋同的样子。她怀疑这已经是全世界景区的营业共识了。
    孟晚霁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只说:都到这里了。
    盛槿书便答应:那就挂一个吧。
    反正也是情侣必做事之一,她无可无不可。
    可牵手走过天阶,来到缀满同心锁的三生树旁,她低头看见孟晚霁打开同心锁,抬手挂上,抚摸同心锁锁身上那一生一世的简陋刻字,眉目虔诚时,忽然动容。
    孟晚霁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向往。
    她伸出的手顿了一瞬,孟晚霁抬眸看她。她扯出笑,把手覆到她的手上,与她一同用力把同心锁按下。
    *
    挂好锁,在崇虚宫附近游览了一圈,两人顺着修得规整的水泥山道往下走。走下不远便路过半山顶上刻着鹭山二字的标志性大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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