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忙将匕首藏进自己怀里,满口保证道:“师父,这匕首原是崔城主赠给我的。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保管,再不会落入某人手里。”
“这还差不多。”李若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道:“为师听说今日梧州城里要办庙会,一个时辰后,为师再来找你们,和为师一道儿去散散心。”
李若鸿走后,薛采察觉到崔珩有几分郁郁寡欢,便问:“你是舍不得匕首吗?”
崔珩不答,只是意兴阑珊地将饭菜摆出来,一盘接一盘,眼中神采渐渐隐没,看起来有点萧索落寞。
“崔珩,今日你送了我这么多首饰物品,我也有一物赠你。”薛采笑眯眯地从衣衫内袋里摸出一块白玉佩饰和一只玉镯,“总是担心会被弄丢,所以藏得深了点。”
她把玉佩挂在崔珩腰间,然后摊开崔珩手掌,将玉镯放入崔珩掌心。
玉镯上尚且残留着薛采的体温,崔珩眸色一深,强忍着心间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事到如今,你还要把它还给我吗?”
“才不是呢。”薛采将手腕伸到崔珩跟前,笑容不减道:“现在轮到你帮我戴上了。”
一悲一喜间,崔珩撑不住了,不常露声色的脸上展露出可以用“破涕为笑”四个字来形容的表情。他小心地将玉镯穿过薛采的手指、手背,而后套入手腕。
薛采擎起手臂,得意地摇了摇,玉镯随之晃动,分外惹眼,“如此,我们就算交换过定情信物了。”
崔珩望着巧笑倩兮的薛采,一把将其揽入怀里,死死抱住,“薛采,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此生你都逃不掉了。”
就像做梦一般,他摘到了梦寐以求的星星。
第70章
梧州的财神庙会办得分外隆重。陆振业每年都会捐出一大笔银两,用以修葺寺院,重塑佛身,余裕便拿来兴办庙会。
梧州出了首富,被天下人认为是财神显灵之地、财气汇聚之所。每当财神庙会,百姓从天南地北赶来,都想蹭一蹭这传说中的财气,祈祷未来好运降临,发上一笔横财。
当然,也有不抱此目的的。
李若鸿一到,望着挨挨挤挤的摊位两眼放光,如脱缰的野马顷刻间融入到滚滚人潮中。他绝非漫无目的地瞎逛,飘入鼻端的肉香、酱香、果香,皆是引路司南。
薛采想拦都拦不住。
一眨眼的功夫,李若鸿两手就抓满了糕饼,边吃边走向下一个摊位,看他的架势不把财神庙附近的摊位吃个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薛采颇为无奈道:“师父他老人家平生就这一喜好,你已多番见识,想来快习以为常。”
崔珩捏了捏薛采的手,在她把视线转过来时道:“你师即是吾师,往后有什么想吃的,我都找来给他。”
“怪不得呢。”薛采似嗔非嗔道:“我在西域遇见他时,还不像如今这般圆润,原来是这一年来你给惯的。你舍得费时费力替他搜罗好吃的,我自然感激涕零。不过,你想叫他一声师父嘛,总得先喊我一声师姐听听。”
说着,把耳朵凑上去,“师姐叫得好,赏你一颗糖吃。”
崔珩默默凝视日光照耀下莹白透明的耳垂,张嘴含住了,舌尖充满恶意地刮擦过柔嫩的肌肤,松开后,乖乖唤了一声:“师姐。”
嗓音低沉暗哑,不耻下问道:“不知本门是否修习合/欢之术?师姐可有双修对象?不如我们一起修炼,早日得道。”
“你这个登徒子!”薛采痒得不行,双颊绯红一片,捂住潮湿的耳朵,避开三尺之远,“如此乖戾的师弟,我是不稀罕认的。”
“是我这声师姐叫得不够好吗?”笑意浸染了崔珩的眉眼,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再喊你一遍。”
“傻子才会让你得逞第二次。”薛采挤进人群,跑走了。
崔珩慌忙拔腿,跟上薛采的步伐,目光牢牢锁住那泥鳅一般钻来钻去的倩影,生怕一不留神,人海就会将她淹没。
薛采停下脚步,已到了财神庙正门口。
这庙里的香火俨然不能用旺盛二字来简单形容。
院子里六口硕大的黄铜香炉通通插/满了供香,烟雾缭绕,像匍匐着的刺猬,若想多/插/一根,便要将先前的拔掉。供桌上摆放的供品足足能喂饱十个莽汉的肚子,碗碟已通过某种技巧,层层叠叠,堆成了一座宝塔。
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虔诚叩拜,恭敬许愿,场面甚是红火壮观。
倏地,衣衫一角被人拉住,有人与薛采并肩而立,共赏一景。来来往往的人群成了虚幻缥缈的光影,遇见他们时自动分开,然后重新聚拢。
喧阗之中,薛采只听得见崔珩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别走这么急,万一跟丢了怎么办?”
说时,仿佛心有余悸,捏住她衣角的手指节泛白。
薛采靠拢一点,与崔珩胳膊贴着胳膊,找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盈盈问道:“不进去拜一拜吗?”
崔珩平复呼吸,回以一笑,“我毕生所求又不是钱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