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玲?她不是已经被降职了吗?怎么还能接触到我们的核心技术?”
“她有个好师父呗,犯了错误轻飘飘降职几个月, 立马就又官复原职。”
“唉,真不想看到那些官场上的东西被带到基地来,乌烟瘴气的!”
金玲一看,是基地里几个熟悉面孔,现在在方为民和平秋雁组上。
方为民和平秋雁虽然是被组织请回来当顾问的,但也有自己的组,和其他组一样直接负责相关技术区块。
比如金玲他们组经常负责燃料推动这一块,方为民和平秋雁的组一般都负责电路这一块。
但真正到了测试阶段,乃至于最后的发射阶段, 所有人都是直接参与管理整个过程的。
这种“分——总”结构,有利于将每个人的特长都发挥到最大, 又有利于对整个项目的监督管理。
对于们的指责,金玲感到有些讶异。
因为从前她在基地里人缘都很好, 这些也都是熟人, 就算是哪里不满意,也不会用这种尖酸刻薄的方式说话。
不过想想,自己这次确实是借了师父的面儿, 保不齐是真的戳到某些人的肺管子了。
然而她丝毫不为动摇。
脸面算什么,只要她金玲想做的事,就算是被人误解也要做到。
这次的侦察卫星这好几年前就在筹备了的,所以前期工作她是参与了的。
她对待这颗卫星的发射也是倾尽了全力,花的心思丝毫不比对待载人航天项目少。
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这颗卫星都不至于发射失败。
所以虽然饱受诟病,她仍是强硬的提出自己的观点,要求上级定论,以规避后续的错误。
她一向与人为善,但在工作上从来不讲人情。
况且航空航天业,尤其是载人航空航天,事关重大,绝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对于她这种态度,方为民果然如点着了的爆仗一样炸了起来。
“刘金玲同志,你的指责最好不是无端的,否则就算你是国家英雄,我也绝不善罢甘休!”
“方同志,请您稍安勿躁,我今天不是来找茬的,只是来提意见而已。”
金玲说着,开始就方为民和平秋雁组关于电路的设计方案和数据进行阐明。
一开始还有人在表示不满,说为什么要这样不给人面子。
张敏敏直接就怼了回去:“要什么面子?当初对我们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有想过我们的面子吗?”
一向沉稳的吴国栋也破天荒的也加入了:“想要面子去干别的去,我们这里是纠因大会,谁错了谁就要承担责任,管你什么面子不面子!”
眼看两边就要展开骂战,但随着金玲的演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明华根也都瞪大了双眼,站了起来。
“这个方案本身不能说是错的,然而这里有一个数据对方案产生了颠覆性的扭转。”
“如果这个数据在10以内,与吴国栋同志他们的方案就能完美契合,我们的发射就不会失败。然而现在,这个数字远远超于10,便会导致电能太过激进,液氮的推进太过迅速,从而导致后级箭体动力不足,从而导致发射失败。”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明华根原本站得好好的,突然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
金玲眉头紧皱:“这是一个创新方案,在我们国内是从未有过的,大家不熟悉,就显得迷惑性很强,极其容易失败。”
吴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看向方为民,和平秋雁二人,想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最后也颓然倒回椅中。
“人老了哟!连这点道道都看不出来了,我有罪啊!有罪!”
说着便又站起身,来要解工作服。
明华根作为基地的总负责人,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忙面带惶恐道:“师父,这项工程您前期没有接触,要怪也都是怪我不积极学习新技术,才放过了这么一个错误。要惩罚也是惩罚我。”
作为全场资历最老的,于英雄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气得连续拍了几下桌子:“你们别在这里跟我磨磨唧唧的,失败都已经失败了,总结经验教训就是!什么惩罚不惩罚的以后再说!”
说完又对金玲喊:“刘金玲同志,你给我现在就拿出一个方案来规避这个错误!”
金玲神色凝重:“其实很简单,就像我前面说的,把这个数字改为10以内的数字。”
她说着,低下头铅笔在纸上演算了几下,便说:“用8.5最好。”
明华根此时也稍微从自责中走出,他问方为民和平秋雁:“新技术是你们从国外带来的,我们也不是很懂,我想听听你们俩怎么说。”
平秋雁站起身来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才微抖着身子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方同志没有任何关系。”
方为民把头埋在双手里,使劲薅了一把头发,才猛地站了起来。
他眼眶红红,面颊上的肌肉一丝丝鼓起,神经质般地抽动着:“报告领导,这项数据是我个人全权负责的,平秋雁同志根本没参与。那天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我便让她休息去了,自己独立完成了这个项目。”
平秋雁脑袋垂得更低了,嗫嚅道:“这在国外是很成熟的技术,我以为不要紧的,是我失职了,请组织惩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