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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裴延没想到此时此刻会听见这个名字。
    “他说他跟我妈妈离婚了,还为当年改志愿的事向我道歉...”周达非的嗓音有点哑,“但他本质上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说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改。”
    “因为他觉得我成功的概率低到在统计学上可以被忽略,他甚至认为...”周达非说着觉得有点好笑。
    “什么?”裴延问。
    “他甚至认为,我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靠跟你交易换来的。”周达非说。
    裴延又被唤醒了心底里尘封已久的、最怕面对的过去。
    那里的他和周达非一样,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周达非如今票房加身、奖项在手,可发生过的事无法磨灭。
    世人能看到的大多是成功荣耀,愿意联想的往往为八卦内情,有谁会知道周达非为了梦想付出过多少艰辛呢?
    连周立群都会有这样的解读,更遑论其他人。
    周达非发觉了裴延反常的沉默。
    “哦,”他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只觉得周立群荒唐可笑。”
    “...嗯。”裴延侧过身,把周达非抱进怀里,“那你怎么跟周立群说的?”
    “我跟他说...”周达非笑着凑到裴延耳边,压低嗓音用气声道,“裴、延、已、经、快、被、我、拍、死、在、沙、滩、上、”
    “了。”
    “.........”
    定好要去的戏剧节在十二月初,持续十天。
    在此之前,周达非有一小段相对清闲的时间。
    他利用这段时间了解了些成立工作室的事,考虑在明年出去度假前把工作室建起来。
    至于要不要挂在裴延旗下、要不要用裴延推荐的人...周达非还在考虑。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显而易见,它变得模棱两可、需要权衡。
    十一月中旬时,今年银云奖的时间定了下来,正好是戏剧节的第一天。
    由于时间有所冲突,裴延和周达非将无法出席戏剧节的开幕式,只能参加后续的活动。
    戏剧节开幕当天的大戏就是叶甫盖尼奥涅金,周达非有些闷闷不乐。
    “后面还有一天的话剧安排是随机的,”裴延摸了摸周达非的头,“我跟主办方打过招呼了,应该也是演奥涅金。”
    周达非抿了抿嘴,“哦。”
    银云奖总不能不去,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今年银云奖,定在上海周边的一个现代化江南水乡举办。
    裴延和周达非提前一天到了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他们是一起来的,但很显然,他们不能住在一起。
    周达非和裴延都是导演,第二天要分别带着自己的剧组走红毯,住处也是按剧组就近安排的。
    裴延行事无所顾忌,周达非却还是要点脸的。他要求两人分开进入酒店,不能过于明目张胆。
    裴延有些无奈,只能让司机在酒店不远处停一次,自己先下了车,走去酒店。
    “明天见。”站在车门外,裴延仍有些恋恋不舍。
    “嗯。”
    司机还在车里,周达非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赶紧走吧,免得被拍到了。”
    裴延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周达非坐在车里,看着裴延远去的身影。
    他腿好长啊...
    风衣也有点好看。
    周达非在心里默默想着。
    “周导?”司机偷偷注意周达非的神情,“现在...走吗?”
    周达非回过神来,“走。”
    “那...”司机试探道,“是不是先把车门关一下?”
    “.........”
    周达非用力拉上了车门。
    到了酒店后,周达非先去跟自己的剧组成员碰了面。
    《杀死羽毛》本届获得提名的有两人,周达非和沈醉。由于提名奖项都是重量级的,主办方派人来沟通了不少明天走红毯和入座的具体细节。很显然,届时会有很多镜头对着他们。
    时隔近一年,周达非再次见到了沈醉。他刚刚休假归来。
    比起从前,沈醉如今更瘦、更白,乍一看感觉灵魂都轻了几分。
    “你下部戏打算拍什么?”一见到沈醉,周达非下意识就想起拍电影。
    “还没定。”沈醉说话还是轻轻柔柔的。
    “哦...”
    周达非不担心沈醉没戏拍。
    以沈醉的演技和商业价值,万恶资本家裴延上赶着压榨他都来不及。
    跟主办方沟通完,周达非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手机上有裴延不久前发来的消息。
    裴延:「明天你打算穿什么?」
    周达非:「主办方今天带了几套衣服来,到时随他们便吧。」
    周达非:「怎么了?」
    裴延:「我今天忽然想到,我们好像还没有穿过情侣装。」
    周达非:「。」
    周达非:「我困了,晚安。」
    裴延:「......」
    周达非关了裴延的对话框,却没有立即睡。他靠在床上,随便刷了刷手机。
    智能的算法为他推送了明天将在戏剧节上演《叶甫盖尼·奥涅金》的消息。
    周达非指尖顿了顿,把手机锁屏扔到了床头。
    第二天一早,周达非便被工作人员叫醒,去化妆、做造型。
    尽管周达非完全看不出来化妆师在自己脸上化了些什么,可他经历过一次金翎奖,已经见怪不怪。
    妆发做好时,造型师扛着四套西装走了进来。
    “周老师,”造型师是个活力百倍的软萌妹子,“你看看你想穿哪件?”
    周达非扫了眼,根本区分不出什么。
    “...都行。”
    造型师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
    “这件是xx牌赞助的;这件裤型特别好,显腿长——当然您本身腿就很长;”她开始挨个儿介绍,“这件某位大满贯选手穿过;还有...”
    “嗯?”周达非掀起沉重的眼皮,“还有什么?”
    “还有...最后一件。”
    造型师拎起一件端庄中不失闷骚、沉稳中不乏俏皮的黑色西装,试探道,
    “您看这件怎么样?”
    周达非皱了皱眉。
    太花哨了。
    “据说是裴导送您的。”造型师补充道。
    “.........”
    圈内关于裴延和周达非的传闻很多,有好有坏。
    其中好的特别好,坏的特别坏。旁人根本摸不清这俩人到底是敌是友。
    但裴延大清早的拿件衣服让造型部门送给周达非,没人有胆子拒绝。
    室内的空气有几分尴尬。
    一个世纪过去后,造型师鼓起勇气,“您...想穿哪件?”
    周达非的手胡乱一指,正巧落到裴延送来的那件上,“就这件吧。”
    “.........”
    “......哦。”造型师又深吸了口气。
    由于周达非做造型耽误了些时间,他的剧组是最后下楼的。
    酒店门口接送剧组的车已经依次停好。
    大厅里的人大多站着,唯有裴延自恃,坐在沙发上。
    另三部入围电影的剧组都已全员到齐,不少人围在裴延身旁攀谈。
    此时叮的一响,众人下意识朝电梯门看去。
    门打开,周达非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的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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