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了。
这间密室是他的得意之作,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虽然在今天之前他没有想到这个绝好的办法,却是阴差阳错提前就修了这间可以熔炼人身的密室。
他扬起一抹快意的笑。
很快,他就是游族名副其实的唯一的族长了。
再也不是那个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在族老们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代族长。
石门轰隆一声向右移开,被封在里面的热气一下冲了出来。
游锐避开正面,眺目朝里望去,满室空落落,只余石床上卧着的一副图画。
一卷普普通通的画,连装裱的挂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青竹,游锐却一下双目具亮。
他疾步朝石床走过去,一手按到画上。
突然一道光华闪过,落在游锐猝不及防的脸上。
“噔——”
游锐迅疾而去的手像重重锤在了铜壁上,发出一声清响,随即被狠狠弹了开去。
画轴刷啦啦地卷了起来,腾飞而起,越过游锐的头顶,落到一直洁白修长的手中。
眼睁睁看着画卷动作,游锐登时大怒,当即转身喝道:“谁?!”
“我。”
身后,游柒一袭白衣,未束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的眉眼宛若在烈火中飒飒挺立的玫瑰,身体漂浮着离地五尺,如有座椅在下般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上灵活地转着才入手的画轴。
眼下这一幕无论如何都不是游锐能想到的,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愤怒中夹杂着不敢置信,“你居然没有死?”
游柒唇边勾起一丝弧度,一边把玩着画轴,一边笑道:“这都得感谢族长不杀之恩不是?”
不等游锐接话,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抛了抛手中的画轴,冲着游锐眨了两下眼睛,“还劳烦族长大费周折,为游柒打通了经脉,更是贴心地赠与宝器。”
她斜睨了眼游锐那张气得有些肿胀的脸,唇角轻扯,“游柒自是,不胜感激。”
话音落,手下一松,画轴自掌上落展而下,滔天烈焰自画中铺天盖地而出,朝游锐倾下。
“你居然能驱动无念善图!”游锐神色惊变,身形急速后退间,不死心地驱动起房中的石台向游柒飞去。
游柒灵活地朝侧边翻身躲过,那石台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她伸手一招,浮在空中源源不断倾倒着烈焰的画卷顿了一下,飞出一支偌大的冰锥朝石台直射而去。
朝着自己来的攻击停顿了一瞬,游锐有了喘息的时间,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眼中盈满了嫉妒,看向游柒的目中含着恨意不甘与不满质疑。
他的视线突然落在游柒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在游柒跳跃躲闪间宛若惊鸿的身姿上扫过,突然惊觉:“你是个女子。”
“轰隆——”
石台被第二根体型大上三倍的巨型冰锥击中,终于发出一声哀鸣,砸落到地上。
游柒一跃而下,干脆利落地应道:“我是又如何?”
游锐脸上布满了被欺骗的愤怒,然而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再发表话语的权利。
游柒双腿站定在布满裂纹的地上,回答间心念一动,一抹小小的却比其他火焰压缩下来颜色更深百倍的火苗从游锐身后朝他迅速飞去。
“你——”游锐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游柒,胸膛开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一眼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焦黑。
他眼中充满了不甘。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游锐的身体重重地朝后倒在地上,发出咚的声响,再没有了动静。
无念善图闪着莹莹的光彩,从半空中慢慢飞下,自觉地卷了起来,落到游柒手中时一卷画轴只有五六寸长。
游柒脸色突然一白,身子僵硬了半晌。
硬生生将反上来的那口鲜血咽了下去,游柒将无念善图收回了怀中,看了眼地上游锐的尸体,有些踉跄地朝门口走去。
幸亏那时游锐急着看结果,没有将密室的石门重新关上,否则凭着游柒现在这副强弩之末的空壳样,说不定还没能推开石门就要倒下了。
家主的房间在整个主宅的最中心位置靠后一些,不过游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并不喜欢旁人靠近他的房间,因此这处人员往来还算较少。
游柒一路低着头朝外走,心里暗暗祈祷不要有人路过。
屋漏偏逢连夜雨,游柒从密室出来才走了左右不过十几步路,连主屋的地盘都没有脱离,迎面撞上了前来找家主有事相商的游逸长老。
游逸从头至尾看游柒就没有顺眼过,在游柒被舒清云收徒之后更甚,现下看见游柒低着头身形匆匆地从家主的屋子出来,二话没说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站住。”
游柒暗叫一声糟糕,面上却不显,缓下脚步低着头道:“逸长老。”
游逸上下打量了游柒两眼,总觉得哪里和往常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能找游柒茬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就是没有也得给她掰出个一二三来。
“族长的住处,没有接到召令,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游锐一双利眼,紧紧地盯着游柒未抬的头顶心。
游柒稍稍侧了侧脸,避开了游逸目光的锋锐点,“是族长让我过来,想要知道我跟随师傅学习炼器的进度如何了。”
虽然十分不喜游柒,但对于舒清云当年在游家的那些天才事迹,游逸也是知道的,比不上舒清云一直是他心中一梗,现下听到游柒提及他,面上不由就是一僵。
不过,想到舒清云就是再天才,还是收了游柒这么个十五岁才觉醒的废物,而自己的徒弟却是游家嫡系子弟中也算资质优秀的游子坤,游逸展了些眉头。
眼下该弄明白的事情还得弄明白,游逸又仔细打量了番游柒,终于从游柒白色的衣摆上瞧见了几个褐色的点渍。
他瞳孔微缩,眉心隆起,“你衣服上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