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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22  再回
    生命是两点组成的一线,总有人会与你交错再分离,可无论这根线多么曲折圆绕,我们最终都会并为一点。
    就像他们。
    就像我和你。
    2026年  赵赀留。
    —
    赵赀几乎半年没回过家了,打开,漫天的灰尘飘在空气里,桌上,椅上几乎都积了一尺厚的灰。
    她苦笑。
    拿出同样落了灰的打扫工具,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清扫,最大的房间里黑色的相框落入了她的眼,轻扫,拿出,放在了客厅里桌子的正中,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笑颜。
    半年攒下来的灰实在太多,赵赀几乎废了一天的时间,最后瘫倒在沙发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响,拿出,查看。
    班主任的短信,说是明天就可以重新回学校报道了。
    好的。她发送。
    次日。阳光扫在她的脸上,醒来,自己居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想,应该是昨晚太累,睡着了。
    于是她大概梳洗了一下,便带上了书包出门,楼梯间,她的眼往上飘了一下,门关的紧实。
    低头是膝盖上留下的疤。
    拉紧书包,下楼。
    学校里,陌生,换了楼道,她往原来的班级位置摸索,转头遇到旧人。
    “赵赀?赵赀!真的是你!”熟悉的声音。
    是任弋弋一脸讶异,又转而笑出酒窝。
    半年不见,她一点都没变,只是笑的时候眼睛更有光彩了。
    她大步走来,抱住赵赀。
    “太好了。”
    赵赀的手抚上任弋弋的背,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分开,两双独属少女的眼相视一笑。
    “班级的位置是换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了?”
    任弋弋愣了一下,又说:“噢!是啊。你忘了吗,你现在都是个高二的学生了,当然班级也换位置了。”
    赵赀挠头,尴尬一笑,半年她活的忘了外面的时间。
    “走,我带你去。”
    任弋弋牵着赵赀的手往二层走,一间绿白的教室和以前一样。
    还没到门口,许许多多的人围上。
    “赵赀,你终于回来啦。”
    “赵赀,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看我们。”
    “赵赀,我们好想你啊。”
    “赵赀…赵赀…赵赀…”
    满耳自己的名字,带着亲切的关怀,像吸水的棉花,在耳里涨大。
    过去一年自己的名字都没今天被叫得多,甚至有些人她都没说上过几句话,却出现在了“慰问”大队里。
    赵赀有些无措,只会一个劲地:恩,恩。
    一会儿,风头过了,她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喘息。
    “太可怕了。”赵赀眼扬。
    可她忽而垂眼,皱眉,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半年,她就在角落里被人打上了镁光灯,披着破烂的衣被迫登台。底下不是赞扬的掌声,而是他人自认崇高的同情,装成鲜花,骗过了自己,也想骗台上的人。
    “大家是都知道我休学的原因了吗?”
    赵赀问任弋弋,以陈述的方式。
    “阿……”她顾左右而言他“这个……”
    但赵赀已经得到了答案。
    “没事。”她说。垂眸。
    碎语飘进耳里。
    “那个被喷了眼睛的还没好那?”声稚嫩。
    “估计瞎了吧。”另一个女声干脆。
    “啧啧真可怜。”音拖长。
    嫌弃的口吻,仿佛能看得到那眯起的眼:“可怜啥,你是没看到那天来学校那样,就像个疯子,阴着个脸,突然把学校里的桌子都给砸了。”
    同一个声音,顿,又启,最后七个字无限放大在耳里。
    “唉,就是可惜那张脸了,难得一班的帅哥。”
    尖锐的一触了神经:“她们在说的是谁?”
    “什么?”
    “刚刚,那些女生在说的人。”
    任弋弋愣住,又脑里回流出记忆。
    “哦。”她的声很弱  “就我以前和你提过的转学生。”
    “他怎么了?”喉变涩。
    “据说那个转学生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人冲出来,往他眼睛里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像现在,看不见了……而且人也没抓到。”
    任弋弋凑近赵赀,突然轻声。
    “不过啊,大家都说是成柘干的。”
    手颤抖,握住:“……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周前。”
    —
    云滚滚,阳台。
    赵赀看到忽明忽暗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整个下午都没了心思,只想快点回家,只想快点看到这栋熟悉的大楼和那莫名的叁楼。
    于是脚自己走上了叁楼,站在门口,手举着,敲不下去。
    说什么?
    好久不见,你的眼睛怎么了?
    太客套。
    半年了,你现在还好吗?
    太亲密。
    赵赀这才发现,他们之间套了许多的身份,却没有一个能给她敲门的理由。
    可是,
    心在打着鼓点,越来越快,眼斥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
    她太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太想知道,太想,太想他了。于是膝盖开始疼了。
    手敲下,潜意识。
    叁下,叁秒,无声。
    她明明看到阳台的灯……忘了,他现在可能看不见。
    咬唇,掐手:“闵嘉成,那个,我是赵赀。”
    “很久没见哈,最近也不是我来收租了……那什么我今天去学校,听到你好像眼睛受伤了,你还好吗……额,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下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或许,你现在不方便烧饭什么的,要我帮你带个米粉或者什么吗?额那什么……”
    她越说越糊,越说越轻,所有的东西仿佛不过脑子就飘了出来,最后空在了那里。
    突然,被人填上黑暗。她惊愕于一片无光。
    又几乎瞬息。
    背触地,冷意刺伤脊骨。
    腕口被人固住,举上头,裙下贴着缝隙的布料被人一把子扯下,随之是下体突如其来的指感。
    剧烈的疼痛,让她发懵,又让她清醒。
    “闵嘉成……?”她不可置信。
    指一动。体一抖。
    立刻,羞耻,不堪,涌上脑,赵赀有不可描述的感觉在下面正在横冲直撞。
    这不该是他。
    “闵嘉成!”她用最大的分贝试图打醒他。
    “你tm搞清楚,我是赵赀,你的房东,你的同学,不是你的那些炮友!”
    急促的长句归于虚无。
    “我知道。”
    声浸骨,潮凉。
    “所以……连你也嫌弃我吗?”他在她的上方无助地掉落。
    手上的力松了。
    落到地上,碎成沙。
    “就因为我的脸毁了,就因为我看不见了,所以你们每个人都像瘟神一样躲着我是吗!”
    “口上说着喜欢,纸上说着爱,可是我一旦没了这张皮,所有人,所有人,都变了。”
    “我除了这张皮,一无是处吗?”
    他说得快,说得急,说得喘。
    最后斥着微颤的哭腔。
    “你们只是把我当展览台上的花瓶观赏,却从没有想过给我插上鲜活的花,最后碎了坏了,就丢到垃圾堆里,对吗?”
    风吹进夜里,成刀,割开了一个孩子成人的面具,血顺着刀面滑下,落进身下少女的眼里。
    灼烫的泪从赵赀的眼角滚下。
    她的唇线拉长又缩短,带着微微的颤抖,最后拉开。
    说:“我给你。”
    我把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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