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琅一手揪着小流氓的头发,一手抡着拳头,表情凶悍到近乎失控。
迟炀最近有点轻微近视,他取下隐形眼镜,做了会儿眼部按摩,拿出金边眼镜戴上,像个动物行为研究员一样,目光来回扫着刚才的照片和凌瑾的画。
画上的凌琅搂着他的肩膀,朝气蓬勃,初露少年锋芒,照片上的凌琅也很蓬勃,但蓬勃的是狂躁又森冷的野性。
一头羊,在几年的时间里变成了一匹狼。
生物学奇迹终于在21世纪发生了。
迟炀的眼镜片在灯光前闪烁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和凌琅相关的过往。
两人的缘起还要追溯到十四年前。
那时刚刚失去父母的迟炀搬来叔叔家住,对面的凌家盛情邀请他去做客。
凌瑾只比迟炀大一岁,年纪相仿,理所当然地被两家家长撮合到一块儿玩。
那天,凌瑾穿着白色公主裙,坐在小花园里画画,安静到忘我的地步。
迟炀在旁边陪了会儿,实在无趣,就四处走动了两下,转角的时候,遇到了三岁多的凌琅。
琅崽崽肉嘟嘟的,个头还不高,像个灵活柔软的白面团子。
他先是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前方绿眼睛的陌生大哥哥,然后发现新大陆般无比激动地走到迟炀面前。
三秒后,左脚绊右脚,“咚”的一下跌进迟炀怀里,差点把迟炀裤子给扯掉。
碰瓷技术堪称一流。
被不认识的小屁孩心安理得地霸占怀抱,迟炀哥哥表示非常无语,虽然小屁孩身上奶香奶香的,但他还是满脸嫌弃地低下头,对上了琅崽崽浑圆的大眼睛,里面水光濛濛。
他以为小屁孩碰完瓷准备哭,顿时如临大敌,刚要提着衣领把人丢开,只见琅崽崽把手伸进兜里,努力地掏了半天。
“哥哥吃糖,姐姐说小朋友要学会分享。”
琅崽崽的小胖爪上,躺着一枚小熊糖果。
迟炀没接,绷着下巴矜持道:“谁是小朋友?我才不是小朋友。”
对于一个三岁多的幼儿来说,迟炀这句装成熟的话大概有点难懂,但男孩子的胜负欲让他立刻奶声奶气地改口:“那我也不是小朋友!”
迟炀微笑:“不,你是小朋友,以后就叫你小朋友。”
被叫“小朋友”的凌琅气哼哼,但无法反驳,因为迟炀比他高一个头。
有天他问:“迟炀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当小朋友了?”
迟炀哥哥摸摸他的头:“乖,等你长到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就不是小朋友了。”
如迟炀所料,天真幼小的琅崽崽相信了他的话,暂时接受了“小朋友”这个称呼,直到再长大一点儿才终于悟了这句话所包含的数学逻辑,只可惜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不虐,是温暖轻松向的
迟炀从小就是套路王,套小朋友一套一个准
第3章
第二天,北高开学。
高二8班的教室里,一个敦实的身影正呼哧呼哧上蹿下跳。
“给我看看写的啥?哦~我亲爱的薛婕,你就像一片柔软的雪,闯入我眼睫……我靠,孙小胖当代大文豪啊!”一个男生捧着草稿本,声情并茂地朗诵上面的文字。
“还给我!”
孙小胖猛扑过去,还没抢下来,本子就到了另一人手上。
那人看罢竖起大拇指:“这文采实属无敌,书店要是没你的书,我把书店砸了。”
写满少男心事的草稿本被漫天传看,孙小胖一张憨厚的脸涨得通红,弱小可怜又无助。
而8班的大才女薛婕则静坐在一旁,黑着脸,唰唰唰做题,努力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草稿本飞到了教室门口,被人一把抓住。
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然后掀起一阵小骚动。
卧槽,凌琅居然准时来上课了!
不仅如此,头发还理得整整齐齐,除了没穿校服,俨然一副正常学生的模样。
要知道,他上学期期末可是打破纪录,旷了整整一周的课,连寒假补习班都没来!
凌琅看了眼本子上写的告白,问:“谁的?”
被男神看到这种丢脸玩意儿,薛婕漂亮的脸蛋一红,高高挂起的模样终于出现松动,她刚要亲手拦截,孙小胖就咚咚咚跑上前,拿走了草稿本。
“我的,我的,谢谢琅哥。”
薛婕只好咬牙坐下,心说让她在凌琅面前丢人,她和孙小胖没完!
在全班行的注目礼中,凌琅缓步走到最后一排,看着积了三层灰的桌椅板凳,轻微皱眉。
坐前几排带粗框眼镜的瘦黑男生见状,立刻旋风般抄起纸巾冲过来替凌琅擦灰,边擦还边念叨着“我来,我来”,手上动作之快,生怕凌琅不给他擦完的机会。
“该你来的时候你不行,恶心人倒是第一名,赶紧给爷爬开,别污染了狼哥座位上的空气。”
晚到一步的徐图骂骂咧咧地搭上男生的肩,想把他掀开,被凌琅用眼神制止了。
黑瘦男生叫罗以衡,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校纪校规坚决拥护者,成天以鼻孔示人,看谁不顺眼就打谁报告。
本来是和凌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某天却和社会青年搅在了一起,挨揍的时候正好被凌琅碰上了,立马抱住凌琅大腿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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