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凶啊,本公主都看出来弯弯姐姐身体不好啦。”九公主不高兴地看了陆氏一眼,走过来拉了拉叶弯弯的手,“弯弯姐姐,你的手好凉啊,是不是生病了?母后,给弯弯姐姐叫个御医吧。”
叶弯弯连忙摇头:“多谢公主殿下厚爱,臣女只是有些不适,不敢打扰诸位的雅兴。方才一时失礼,请娘娘降罪。”
皇后原本是有些不快,但有陆氏闹这么一出,瞬间明了叶弯弯为何如此面色骤变,想必是被庶出的几人欺负久了……
“罢了,你身子弱,本宫怎能怪罪?”皇后吩咐宫女赐给她一些补身子的药,这才摆摆手,“今日宫中举办诗会,只谈风月,不论其他,大家都放松些,一同去花园就坐。本宫很是期待诸位世家公子和小姐们的表现。”
方才沉重的气氛很快被她三言两语化解,众人连忙跟随皇后一起出了大殿,只有陆海升刻意落在后头,试图和叶弯弯说句话。
“弯弯,你还记得我吗?”陆海升衣冠楚楚,此时也是少年英才,风神俊朗,冲叶弯弯温润地笑。
说完,莫名地后脑勺一凉。
“不认识。”叶弯弯语气冰冷,眼中却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几乎快要把陆海升烧着了。“麻烦让一让。”
“弯弯,是我唐突了。”陆海升被这汹涌恨意吓了一跳,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尴尬道:“小时候,我们曾在将军府见过的,我是海升哥哥……”
叶弯弯咬牙,克制着掐死她的冲动,冷冷一笑,“这位公子,大殿之上,请你自重。这里还有人看着呢。”
陆海升只觉得背心一刺,往后看一眼,只见顾凛川缓缓路过,连忙行礼:“见过世子。”
顾凛川面色冷若冰霜,对他视若不见,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路过叶弯弯身侧时,眉头微微一凛,似乎从她眼底看到了滔天的恨意。
他脚步顿了顿,也不知是向谁说的:“还不走?”
陆海升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这就走……”他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陆晚晚,碍于顾凛川威压太甚,只好先行离开。
叶弯弯松了牙关,冷冷盯了陆海升的背影片刻,很快收回目光,再看向顾凛川的神情,多了几分莫名的温软,“多谢世子。”
顾凛川正要离开,见状脚步莫名停下,冷冷反问:“你,不怕我?”
“为何要怕?”叶弯弯舒心一笑,“世子天人之姿,世人仰望不及,弯弯虽有敬畏感,却不会怕。”
因为,你可是前世帮我报仇的恩人呐。
你还同我有过……肌肤之亲……
只想一想,她便悄然红了脸颊,连忙低头:“世子,诗会要开始了,臣女先告退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顾凛川的目光清冽,口中轻轻呢喃:“叶弯弯……”
心底不知为何,微微起了几分波澜,经久不息……
御花园里,微光正熏。小公主作画一幅《兰花》,惊艳四座,皇后心中高兴,亲自题诗一首,诗会正式拉开序幕。
世家公子与贵女们纷纷口若悬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个个卯足劲出风头,试图一展风华,名扬天下。
直到叶轻轻登场,现场忽然安静了些。
有倾慕叶轻轻的世家公子笑道:“叶家的轻轻小姐,以画骨为诗魂,可是京都一绝,我早就有所耳闻,迫不及待一见了。”
叶轻轻有一项闻名已久的绝技,以沙为画,以画为魂,再行诗句,每每都能惊艳四方,连皇后也多了几分兴趣:“哦?本宫也想见识见识。”
“轻轻献丑了。”叶轻轻温婉有礼,丫鬟取了备好的沙板,她只看了一眼小公主画的兰花,便在须臾间原样临摹,一边画一边咏叹:“虎头画法古无比,今之画者恍惚似。烟墨数点出新意,勃勃清香生绢底。根荄故与众卉殊,不俗之气如吾子。持归张向画前,秋来好梦湘江水。”
咏完,手上的画也停下。沙画虽不比水墨,但胜在新奇和写意,当即引起一片赞叹声,也成功吸引了小公主的注意力,上前一观,新奇叫好:“母后,她画的是我的兰花。”
“臣女不才,画不出公主笔下兰花的三分风采,只能以沙画博巧,让大家见笑了。”叶轻轻听着众人叫好称赞,心中得意,面上却谦逊温和。
皇后淡淡点头,“这诗倒是不错的,字里行间可窥见作诗之人的功底与气节之一二。”她吩咐人将这诗词誊抄下来,“这画留不下,诗便赏给叶府,忘叶家之人能够凝养才德,为我朝文坛注入更多风华。”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比赛开始这么久,得皇后如此对待的,也只有叶轻轻一个,殿上羡慕嫉妒恨皆有之,李氏一家连忙跪下谢恩。
叶霜霜有些不服,正要上前,却听皇后先叫了叶弯弯上前,“本宫记得,将军与夫人当年也是一对文采斐然的才子佳人,羡煞京都子弟。奈何天妒红颜,叶夫人……唉,弯弯,本宫一见到你,便想起当年在诗会上一展风采的叶夫人。”
她命人将小公主的画送到叶弯弯跟前,笑着说:“都是叶府的姑娘,不若你也以这兰花为题,要歌要舞或是要画相伴,都随你。”
“弯弯才疏学浅,不敢同姐姐争辉。歌舞亦难入眼,只好藏拙。”叶弯弯浅浅一笑,“只是瞧见公主的花,忽然想到父亲曾讲过的边关风景……”
她面向西北,仿佛透过漫天黄沙看到了浴血奋战的父亲,眼眶微微湿润,“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叶立含正气,花研不浮花。常绿斗严寒,含笑度盛夏。花中真君子,风姿寄高雅。”
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情真意切,感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