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曹瑾。
曹瑾拼命拖着身子往前爬,想要逃离,可偌大的宅子,自己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进来,秦戈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的仕途为何如此顺利?若不是因为她是……”
曹瑾仰着头,临死前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哪里疏忽了。
“噗嗤”一声,曹瑾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
秦戈将剑从他心窝处拔出来,血珠一颗颗从剑尖滴落。
“不过,你不配知道。”
秦戈用布将剑擦干净,收回到剑鞘中,看都没看曹瑾的尸首一眼,大步走回到灵堂前,与没来得及动弹沈鸾,几乎脸对着脸。
沈鸾回神,急急地让开,却见秦戈脸上浮现出了温柔与歉意。
“弄脏了你的灵堂,我很抱歉。”
他走到棺木旁,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插进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沈鸾怔住了,她讷讷的看着秦戈,他在……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秦戈待她好,是因为她是秦舒的朋友,可如今……
沈鸾见他亲手将棺盖推上,身后一股巨大的吸力骤然袭来,直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第4章 不是地狱
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落雨的湿气。
沈鸾挣扎着醒来,猛地睁开眼睛。
头顶鹅黄色绣梅枝缠纹的幔帐,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姑娘您醒了!”
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鸾努力扭过头,眼瞳倏地放大。
是紫烟,怎么会是紫烟?
紫烟是她的陪嫁丫头,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不久,她便被人发现死在了侍郎府后院的水池里……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您别哭呀。”
紫烟手足无措,拿了帕子轻柔地给沈鸾擦掉眼角的水光,“我就说四姑娘那药不能乱喝,喝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沈鸾支起身子,环视着屋内的景设,绘着梅鲤争春的沉木屏风,波斯进口的翠色琉璃香炉,镶嵌着整面西洋镜的鎏金梳妆台……
沈鸾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是沈府,在她还没嫁给曹瑾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继母金氏与同父异母的兄长沈文韶生活。
继母金氏的娘家是江南首富,喜奢华,这间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金氏亲手置办,独一无二,她绝不会记错!
她用力握住紫烟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头猛震。
是真的,是活的!
她不是下了地狱再见到了紫烟。
“镜子。”
“姑娘,您说什么?”
“把镜子拿给我。”
紫烟被沈鸾的眼里的情绪吓到,慌忙去将妆奁上的圆镜子拿过来。
沈鸾指尖微微轻抖,将镜子举到面前。
那张无暇娇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陌生的,让她几乎不敢认。
真的回来了。
沈鸾手里的镜子落到了锦被上,眼里汹涌而出的泪水,仿佛无声的宣泄,要将满心满怀憎恶与悔恨统统从身体里挤压出来。
她回来了!
紫烟被沈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色苍白地守在床边。
可是很快,姑娘已经恢复了过来,拿了帕子仔细地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泛着淡红色,但紫烟觉得,姑娘变得跟从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你刚才说什么药来着……”
沈鸾将绣了青竹的帕子拿在指尖玩弄,靠在床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紫烟立刻回答,“姑娘忘了吗?宫里的贵人们设宴,您不想去,四姑娘知道后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个方子……”
沈鸾尘封的记忆缓缓开启,是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宫里的贵人每年此时都会设赏花宴,受邀的贵女可以进宫赴宴,若被娘娘们看中,日后飞上枝头做个皇子妃,也不无可能。
沈鸾记得去年的赏花宴她是去了的,但因她生性怯懦敏感,与这百花齐放的宫宴显得格格不入,还因为听见有人谈论她生母是个出身教坊司的外室,在宴席上哭了出来,差点惹恼贵人。
这次的赏花宴,沈家依然得了三个名额,按常理还是三房的嫡女一人占一个,但沈鸾因为上次的事情,就不想去。
于是沈玥不知从哪儿替她弄来一张药方,让她装作生病,要代替沈鸾参加赏花宴。
第5章 苍天有眼
沈鸾的手猛地收缩,纤细挺立的青竹立刻被扯变了形。
“她可真是我贴心的好妹妹。”沈鸾垂着眸,低声浅笑出声。
紫烟在旁边欲言又止,沈鸾余光扫见,朝她笑了笑,越过她看到有人进来了,是她另一个大丫鬟,月芝。
月芝比紫烟出落得娇俏,一身浅绿色衣衫显得皮肤白皙如雪,头上簪着一根蝶恋花的簪子,那是沈玥赏给她的。
“姑娘。”
月芝轻轻福身,将手里的托盘放下,捧了一个小盅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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