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他定定地凝视她,他黑色的眸子晕着火光,眼里装不下其他。
按捺住心跳,不情不愿,钟初曼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细长卷翘的睫毛在火光下散发着温暖,在她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希望每一年,她的生日都像今年一样,岁岁年年。
好久好久,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了。
她很快就睁开眼睛,趁着蜡烛还没有到底部,十分满足地吹一口气,把火熄灭。
火灭灯开,原本一片黑的屋子瞬间布满光。
钟初曼拿出盘子切蛋糕,蛋糕不大,只是两个人的分量,但是很香,香的让两只都想舔舔,幸好的是贺砚书拿他们的小零食过来的及时,不然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管得住他们。
原以为,吃完生日蛋糕,这个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日就会过去,但在收拾好东西过后,贺砚书居然从冰箱中拿出今天拿来的泡沫箱子。
泡沫箱子并不大,方方正正的,盖的很严实。
钟初曼指了指这个箱子,“你是要做菜吗,现在有点晚了,我们刚刚又吃了蛋糕。”
贺砚书觑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撕开箱子上的封条,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完整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钟初曼奇怪,凑过去看一眼。
一怔。
一脸是四排小雪人,一排六个,每个小雪人都是三个雪球组成,还给雪人镶嵌上眼睛鼻子嘴巴,还给他们带上胡萝卜的帽子,脖子上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胖乎乎的,很可爱。
钟初曼睁大瞳孔看着24个小雪人,说不出话来。
“还好没有化。”贺砚书的声音稀松平常,带着一丝笑意。
但钟初曼的眼睛有些涨。
大学的时候,她与舍友的关系一般,她18岁生日那天,没人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她们只是像是往常庆祝节日一样出去吃个饭。
她收到了钟初元的生日礼物,得到了父母的生日祝福,没有什么形式的庆祝,只是和舍友出去吃一顿好的饭。
在那天,她在她们学校附近的小吃街遇到了一个与贺砚书一样的背影,人潮拥挤,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人潮中的他穿着一身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一身黑衣,可能是那段时间他已经开始爆红,已经带着口罩,身姿高挺,细碎的额前发丝遮住他的眼,芝兰玉树的少年就站在那里。
但是,第一眼回过神之后,她就想转身跑,心神慌乱,就是往人群里乱扎,不管是哪里只要能躲起来就好。
璀璨又不明亮的灯光,拥挤的人潮,她躲起来实在是容易得不行。
停下来之后,四处都是陌生的人,打开微信,是舍友给她发短信,说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还有一条十分扎眼的生日快乐。
来自贺砚书。
再看四周的时候,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
只能是按着室友给的地址去到聚餐的地点,吃饭都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恍恍惚惚,脑子里都是刚刚的身影,乌黑的眸子不断地闪现。
就连火锅自助的背景音乐都是放着他的歌,室友还顺着这首歌谈起最近爆红的人,例如,贺砚书。
吃完饭的时候,人已经没有那么多,她一路走来室友的后面,不说话,四处张望,期望着再看到贺砚书,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逃,一定不可以。
可是没有,不久前看到的,就像是一道虚无的影子,像是一场幻影。
她让室友先回去,她想再逛逛,她想试试。
京都的冬天不像宁都,下起雪来毫不留情,一朵一朵,熄灭钟初曼心尖的火焰,眼前恍然路过一个背影,像他,又不像,她十分冲动地抓住那个人。
像是捉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阿砚!”
转过身来的男人眉眼温柔,唇边带着笑,他旁边的几个男人有些起哄,“不错啊,阿哲,街上都能被美女搭讪。”
钟初曼有些窘迫,这个学长她还见过几面,她外公和他爷爷好像还是好朋友。
“学长,抱歉,认错人了。”她有些伤心地拢拉着自己的头。
和他们告别后回到学校,学校快关门了,二哈还在宿舍等着她回去。
她没有找到他,等红绿灯的时候,看着手机微信那个红点,那条未读已见的短信,绿灯亮起,熄灭手机,跟着人群过马路。
一路上同行人越来越少,有的是女生成群结队,有的是一男一女互相依靠。
路边的树,光秃秃的一片,树枝压着冰冷的雪,让她这个京都人都有一些不习惯。
宿舍马路边,门口对着的是一排的雪人,路过的人都要和朋友拍拍。
一个一个走过去,钟初曼数了数,正好十八个,她一笑,说不定又是哪对浪漫的情侣趁着大家出去聚会偷偷推雪人,还给雪人带上围巾。
来年,一样受到礼物,一样地出去吃饭,只是未曾见到贺砚书,回去的时候,又遇到雪人,十九个。
大三的时候,她开始期待起来,大四的时候,看到同校的学妹给她拍的二十一个雪人。
听学妹说,是个高高的学长堆的雪人,学长很冷,谁都不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了,元旦前夕的二十一栋门口,也再也没有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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