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双腿真的能好么?
享受过肆意和畅快,他又怎么会甘心余生就在那轮椅上度过,他又怎会甘心别人说成是个废物。
明明他也上阵杀敌了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要夺去他的双腿呢?
洛屿又想到了顾锦棠,他十三岁后就去了玉关城,一直生活在那儿,后来上了战场,他懂了很多,尤其是在看人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像是表面看得那般,而这种念头在他看到顾锦棠的时候就有所感觉,在听到顾锦棠的那句话后,不知为何洛屿心里是有些相信顾锦棠的,可他明明是第一次顾锦棠才对,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洛屿就感觉到他那被银针封起来的双腿开始发疼了,钻心蚀骨的疼,疼到洛屿恨不得用到刀将双腿都砍了,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到,虽然是能感觉到疼,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挪动身体,洛屿疼得双眼发黑,他死死地咬住抱在怀里的被褥,一张小脸惨白,豆大的汗水混杂着眼泪打湿了枕头。
他浑身颤抖着,甚至连身边顾锦棠何时醒来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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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棠原本是闭着眼睛,可她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人儿微微颤抖,她没想到那银针的效果这么快就失效了,顾锦棠忙起身往外走去,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这么穿着一袭寝衣打开房间出去了。
她一路去了偏屋,将已经睡着了的汪石从床上挖起来,扯着她的衣领就将人拉到主屋的外面,听到屋内传来的压抑的声音,顾锦棠立马松手,开门就冲了进去,脸上满是着急和担忧。
“阿屿乖,别咬着自己,受不了就咬我,阿屿。”
顾锦棠忙将床上的洛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她伸手捏住洛屿的下颚,微微用上力气迫使他将已经被咬得出血的下唇给拯救出来了,随后她将自己的手臂放在洛屿的嘴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的洛屿哪儿还有之前那般生疏,他双手抱住顾锦棠的手臂,张嘴一口咬了上去,顾锦棠闷哼了一声后,她冷眼看着还站在那儿的汪石,“你若是再不过来,本殿就派人去见你的那个药园子给烧了!”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如此失态么,一时间没忍住就看了看。”
汪石忍不住看了眼顾锦棠怀中的这位新过门的小夫郎,生得确实不错,娇娇小小惹人怜爱的,不过汪石还是听说了一些,这位新过门的小正君可是上得了战场的,随后,汪石的目光挪到洛屿那正在流血的双腿上面,她走过去半蹲在床边,从随手提着的药箱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汪石取出两根眼睛都不带看的,直接上手。
洛屿浑身再一次颤抖,他咬着顾锦棠手臂的牙齿又用力了一些,只是到这个时候洛屿依旧强忍着没有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顾锦棠看得心尖直疼,她的阿屿明明也是一个小少年,本应该是受了委屈就要人哄的小少年,可现在的他断腿之痛,竟是生生的受着。
只是实在是疼得很,洛屿最终还是没忍得住,晕了过去。
她的手臂被咬出血了,顾锦棠也没有去管,她紧紧的抱着洛屿,看着汪石冷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汪石似乎没察觉到顾锦棠语气中的杀意一般,她从布袋子里面又取出两根银针依次插在穴位上,这才道“殿下,我这是在给他止血,小正君若是在这般流血下去,只怕他的双腿就真的保不住了。”
抱着洛屿的手猛地一收,顾锦棠定眼看着正在施针的汪石,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阿屿的双腿还有救?”
其实之前与洛屿说那些话的时候,顾锦棠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只是她必须要这样说,她不知道若是没了希望,洛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个我还得看,只是现在的话是不行的。”
顾锦棠的脸色难看了很多,她低头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洛屿,小脸惨白,眉头紧皱,脸上还有没擦拭掉的汗水,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额头上,那红润的唇瓣,被咬破了,顾锦棠伸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可是需要什么药材么?不管是什么,我都派人去寻。”
“先不忙,等我先翻翻医书再说”汪石觉得蹲着不舒服,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看着顾锦棠看小正君那眼神温柔得都快滴水了,忍不住觉得牙酸,这个人面冷心冷的,自从她被这个人从山上提溜下来后,何曾见过这幅表情。
“我刚刚施针的时候看了一下,小正君膝盖上的骨头几乎是碎了,但是他的筋脉还是好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就是能治,也要等上一年之久。”
“一年?为何?”顾锦棠眉头紧蹙看着汪石。
“自然是要等它长好了才行,而且殿下,小正君这腿是能救,但是风险也很大,断骨重生,不是一般人能熬得过去的。”
汪石的一席话重重的砸在顾锦棠的心头上,她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么?”
断骨重生……
这何止是疼,这是生生的要将长好的双腿重新打断然后再接起来,那种感觉就是再体会一次马蹄从双腿山踏过去。
“没办法。”汪石摇了摇头,她伸手将银针取了下来,再次说道“若是小正君刚受伤的时候我在的话,那自然是不用的,但是现在,就是要等一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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